第二十六节 仇深似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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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节仇深似海
郭图走出袁谭营帐时已是子夜时分，踏着清凉月色他径直爬上了营地西面一处陡坡。但见山坡下方无数篝火如繁星般汇聚成一条摇曳光带，伴随着蜿蜒敕勒川，看起来就像一白一黑两条巨蟒横卧于草原之上。这片聚集了无数篝火河滩正是鲜卑人步度根部营地。不过此时步度根部早已结束操练，营地外不仅未见金戈铁马踪影，乍一看上去反倒是颇为宁静。
身为袁谭谋主，郭图十分清楚自家主公色厉内荏，根本无法驾驭步度根这等野心勃勃胡酋。相反一旦步度根摸清袁谭底细，以胡虏见利忘义脾性，其定会毫不犹豫地将袁谭和自己头颅送去许都或东莱讨赏。所以郭图必须要步度根起异心之前，为袁谭扯起一张能自保虎皮才行。而放眼整个北地有此实力与威望诸侯唯有公孙度一家而已。只是称霸北地公孙度又岂会是易与之辈。
一阵寒风掠过郭图整了整御寒披风，忽听耳边传来一记冷峻女声，“军师可是要引胡人叩关南下？”
郭图没有回头，依旧注视着山下点点篝火，坦言道，“陛下已与步度根结盟，待到秋高马肥时便会举兵南下。”
或许是郭图回答得太过直白，掩藏黑暗中倩影一时间陷入了沉默之中。不过未等对方深加思考，郭图已然回头表态，“君旗主若是意此事，可自行离去。老夫绝不勉强。”
从黑暗中现身女子赫然就是于吉心腹君雅麗。此刻面对郭图略带挑衅表态，君雅麗不动声色地反问道，“军师此番南下欲攻何人？”
“蔡吉。”
郭图缓缓吐出两个字宛如一条毒蛇直嗜君雅麗心扉。懊悔与仇恨瞬间便扭曲了那张素来冷峻脸庞。现如今君雅麗每一晚都会梦见邺城陷落那一天情形，梦见与段娥眉对战，梦见如潮水般涌进曹兵，梦见国师府冲天大火。乱军之中君雅麗甚至都没能夺回仙师于吉尸首。深深自责与悔恨终化为了复仇执念。君雅麗看来攻克邺城虽是曹操，但杀害仙师凶手一定是蔡吉和林飞。因此乍一听郭图打算引鲜卑人南下攻蔡。君雅麗当即一个箭步上前抱拳道，“雅麗只想报仇！不知军师何时南下？雅麗愿效犬马之劳。”
君雅麗回答显然早郭图意料之中。当初君雅麗自邺城出逃投奔袁谭。一开始袁谭却并不打算接纳这个身份可疑女子。毕竟妖道于吉是蔡吉引见给袁绍，而于吉本人投入袁绍麾下之后也一直刘夫人与袁尚这对母子，对本该是袁氏正统继承人袁谭反倒是不理不睬。不过相比素来气量并不大袁谭，郭图倒是完全不介意君雅麗出身。他不仅说服袁谭收留了君雅麗，还向君雅麗保证会给其机会报仇。因为郭图看来，鸡鸣狗盗亦是人才，毋庸说是君雅麗这等身怀绝技异人了。
只见郭图手捻长须。扭头反问道，“女侠可是舍了性命也要找蔡安贞寻仇？”
“是。”君雅麗不假思索地点头道。不同于出身将门段娥眉，君雅麗自记事起便已是太平道信徒。虽然不知父母是谁，但君雅麗从未因此感到遗憾。因为对她来说太平道就是家，仙师是父亲，众道友是兄弟。可如今非但曾经盛极一时黄巾军早已兵败泯灭，就连仙师也命丧蔡吉那恶妇之手。已经失去一切君雅麗眼里复仇是她所能见到唯一颜色。
郭图得到对方斩钉截铁地答复后，苍老脸庞上露出了一丝不意察觉微笑，“善，既然君女侠有此决心，那就陪老夫前往辽东走一糟。”
“辽东？”君雅麗不解地皱起了眉头追问，“不去东莱？”
“不去东莱。”郭图摇了摇头。平心静气地向君雅麗解释道，“老夫打算前往辽东劝说辽东侯公孙度与吾主结盟南下讨伐蔡吉。一旦事成，女侠大仇便可得报。”
君雅麗不懂合纵连横之类地策略，却也知公孙度是北地极为彪悍一个诸侯。哪怕其之前曾锦西败于庞统等人之手，也总强过现袁谭。因此听罢郭图计划后，君雅麗二话不说便点头答应道，“行。”
如此这般就请女侠收拾好行装。吾等明日就启程。”郭图说完礼貌地朝君雅麗拱了拱手，跟着转身就要回自己帐篷。
月光下老者背影就像掩身于黑夜之中鬼魅，伛偻而又消瘦，令君雅麗心头不禁升起了一丝难以言喻不安情绪。不可否认，郭图外界名声并不好。君雅麗就曾邺城不止一次听过有关郭图耸恿袁谭“弃父而逃”传闻。想到这里，君雅麗忍不住冲着郭图喊道，“公孙度真会答应？”
郭图停下脚步，回过头盯着君雅麗看了看。混涿老花眼中闪烁着异样光芒。片刻过后，老者面带着自信微笑回答道，“老夫会让他答应。”
袁绍一朝覆灭，其族人门客四散各地，然而并非每一个袁氏残余都像怀有复仇之心。相比储心积虑南下中原袁谭与郭图，袁雷就选择了随遇而安。作为袁府家奴袁雷本该比郭图加效忠袁氏才对。只不过曾经命他卧底张郃部刘夫人早已成了曹丞相府中人。如今袁雷乃是名副其实自由之身。不仅如此他还因之前剿匪有功被提拔为了都统。
“青州真乃吾之福地。”——袁雷一面心中如此感叹着，一面将目光转向了前方点将台。就见高台之上旌旗飞扬，袁雷顶头上司琅琊太守张颌正与一位身着水绿色衫裙妙龄女子相谈甚欢。那女子不过双十年华，颈如琼玉，发如云鬓，眉宇间却透着一股子不怒自威气势，纤弱身姿伫立军阵之前非但不显得突兀，反倒是被底下千军万马衬托得英姿勃勃。不用问，此奇女子正是“诛袁绍，平河北”大汉齐侯蔡吉。蔡安贞。
如果说六年前张颌初遇蔡吉之时，对方还只一个狐假虎威孤女。那如今蔡安贞无疑已用袁绍尸首向天下人昭示她是当之无愧北地大诸侯。而眼看着蔡吉一步步走到今时今日地位张颌对面前女子是心悦诚服。毕竟能挣下此等家业七尺男儿也是世间少有。既然蔡吉用实际行动证明了自己实力，张颌与其关系也潜移默化间由半盟友进展成了上下级。却见他迈步上前向蔡吉抱拳告罪道，“此番北征袁绍，颌未能领兵随驾，还请齐侯恕罪。”
蔡吉见状连忙伸手虚扶道，“张府君此话差矣。若非张府君坐镇徐州威震宵小，孤又怎能安心领兵北上。何况武仲骁勇善战。此番河北是功绩卓越。”
蔡吉提到武仲正是张颌侄子张泉，张武仲。此刻耳听蔡吉当众夸奖自己侄子，张颌喜不自胜道，“难得小侄武仲能得齐侯青睐。吾愿将其连同一千曲部归入齐侯麾下，任由齐侯调遣。”
面对张颌俸上精兵，蔡吉脸上露出了了然于心微笑。将自己一支精兵献给诸侯以供其调遣，是这个时代豪强向诸侯表示臣服一种常用方式。像是徐州臧霸就曾主动将自己一支曲部归入曹操麾下。然而这种臣服往往是建立诸侯自身魅力之上。历史上，曹操过世后，由于不看好继位曹丕，臧霸等青徐豪强就曾第一时间调走自己留曹营曲部。曹丕则称帝后借广陵之役处理了盘据青徐臧霸等豪强，从而达成魏国内部统一。就这一点来说，曹操是魏国精神支柱。曹丕是魏国缔造者。
来自后世大统一时代蔡吉当然是希望用合理制度来统治自己所控制地域，而不是仅靠她自身魅力来维持统治。但“齐”终究是一个才成型一年兴势力，又处一个群雄并起时代。团结一切可团结势力才是明智之举。如今张颌亲自北上龙口向自己表示臣服，自己又怎能将人拒之门外呢。何况辖地手握军政大权又岂止张颌一人，太史慈、张辽、高顺几乎每一个外派大将都被赋予了极大权利。
兵法有云，“将外,君命有所不受”。这既是一种策略，也是一种原则。但凡明君圣主。只要头脑清醒，对于征战外将帅，都只是遥相节制、赋予将领充分自主权，而非“事无巨细”、身必躬亲地干预前线兵务。毕竟冷兵器时代，通讯技术上缺陷不是靠几条超前制度就能有所弥补。像是后世两宋就曾做过相关尝试，而违反原则结果就是两宋军事上接连惨败。
熟知历史蔡吉自是不会去触犯一些后世已经证实了错误。当然依照原则行事也不代表就能万事大吉。蔡吉也知给与将领过大权利会有藩镇割据危险。但削藩终究是一统天下之后活计。现蔡吉所需要是力量。于是下一刻，她欣然接受了张颌臣服，冲着对方含首笑道。“那孤就却之不恭也。”
张颌见蔡吉接受了自己臣服自是安下了心来。周遭文武是为自家主上进一步巩固对徐州统治而欣喜不已。一片道贺声中，蔡吉望着前方张颌带来兵马向其问道，“儁乂，徐州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不知现下如何？”
徐州虽是兵家必争之地，但如今徐州却只剩下了曹蔡两家势力。能和蔡吉争也只有曹操而已。张颌又岂会不知蔡吉弦外之音。但见蔡吉唤了自己表字，张颌也顺势改口答道。“回主上，曹操自邺城班师还朝后，便令各军休养生息。徐州已一年未有兵事也。”
曹操灭袁之后选择休养生息倒也算情理之中，可徐州一年无战事却是让蔡吉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至少历史上，南方孙策可是趁着曹操北上之际徐州搞了不少小动作。思虑至此蔡吉便继续追问道，“广陵也无战事”
张颌不知蔡吉为何会独问广陵郡不由愣了一下。倒是一旁郭嘉替他接过了蔡吉疑问，“回主上，孙策与刘备对峙醴陵已半年有余。”
“噢哎!如此说来长沙还未易主”经郭嘉一提醒，蔡吉这才想起之前战报曾显示孙策为夺长沙与周瑜一同领兵南下。可那时自己才刚起兵北伐。如今蔡吉与曹操不仅联手消灭了袁绍，还将河北四州瓜分了个干干净净。孙策和刘备却还长沙外围醴陵对峙。可见刘表应该也没拿下长沙，否则孙刘两家早该收兵了。如此拖遢长沙之战让蔡吉不由地开始怀疑起南方诸侯实力来。刘表就算了，刘备、孙策也如此不济。这两家真是日后能与曹魏鼎立蜀吴吗？
郭嘉见蔡吉表情由不解渐渐转变成了不屑，连忙摇了摇头解释道，“主上明鉴，若无山崩地裂之术攻城战一打数年本不足为奇。何况荆州多山地，亦不似河北一马平川。”
郭嘉提点让蔡吉迅速回过了味来。确实，以这个时代兵器硬攻长沙那样大城没个两三年功夫是难有成效。历史上刘表拿下长沙是因为太守张羡病故，而非长沙城破。所以现并不是刘备、孙策变弱了，而是曹操蔡吉帮助下提前战胜了袁绍父子。须知按原来历史轨迹，曹操本该建安九年攻克邺城，建安十二年扫清流窜至乌桓袁氏兄弟。而眼下才建安六年，也就是说曹操至少比原有历史早三年平定河北。虽然曹操所获得地盘也比原有历史小了一半，但从另一个角度上来说，这也意味着曹操这个时空兵力将为集中，对攻城掠地*也为高涨。反观刘表、刘备、孙策三家却因争夺长沙各自消耗了不少实力。
想当年为了牵制曹操，蔡吉费了不少力气助刘备庐江站稳了脚跟。可如今回首看来，刘备庐江非但没能牵制住曹操，反倒是与孙策陷入了消耗战，平白折损了南方诸侯实力。真可谓是人算不如天算。然而还未等蔡吉抒发心中郁闷，站一旁田丰却已抢先一步捻须叹道，“若曹操休憩完毕，则南方诸侯危矣。”</P></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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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节仇深似海
郭图走出袁谭营帐时已是子夜时分，踏着清凉月色他径直爬上了营地西面一处陡坡。但见山坡下方无数篝火如繁星般汇聚成一条摇曳光带，伴随着蜿蜒敕勒川，看起来就像一白一黑两条巨蟒横卧于草原之上。这片聚集了无数篝火河滩正是鲜卑人步度根部营地。不过此时步度根部早已结束操练，营地外不仅未见金戈铁马踪影，乍一看上去反倒是颇为宁静。
身为袁谭谋主，郭图十分清楚自家主公色厉内荏，根本无法驾驭步度根这等野心勃勃胡酋。相反一旦步度根摸清袁谭底细，以胡虏见利忘义脾性，其定会毫不犹豫地将袁谭和自己头颅送去许都或东莱讨赏。所以郭图必须要步度根起异心之前，为袁谭扯起一张能自保虎皮才行。而放眼整个北地有此实力与威望诸侯唯有公孙度一家而已。只是称霸北地公孙度又岂会是易与之辈。
一阵寒风掠过郭图整了整御寒披风，忽听耳边传来一记冷峻女声，“军师可是要引胡人叩关南下？”
郭图没有回头，依旧注视着山下点点篝火，坦言道，“陛下已与步度根结盟，待到秋高马肥时便会举兵南下。”
或许是郭图回答得太过直白，掩藏黑暗中倩影一时间陷入了沉默之中。不过未等对方深加思考，郭图已然回头表态，“君旗主若是意此事，可自行离去。老夫绝不勉强。”
从黑暗中现身女子赫然就是于吉心腹君雅麗。此刻面对郭图略带挑衅表态，君雅麗不动声色地反问道，“军师此番南下欲攻何人？”
“蔡吉。”
郭图缓缓吐出两个字宛如一条毒蛇直嗜君雅麗心扉。懊悔与仇恨瞬间便扭曲了那张素来冷峻脸庞。现如今君雅麗每一晚都会梦见邺城陷落那一天情形，梦见与段娥眉对战，梦见如潮水般涌进曹兵，梦见国师府冲天大火。乱军之中君雅麗甚至都没能夺回仙师于吉尸首。深深自责与悔恨终化为了复仇执念。君雅麗看来攻克邺城虽是曹操，但杀害仙师凶手一定是蔡吉和林飞。因此乍一听郭图打算引鲜卑人南下攻蔡。君雅麗当即一个箭步上前抱拳道，“雅麗只想报仇！不知军师何时南下？雅麗愿效犬马之劳。”
君雅麗回答显然早郭图意料之中。当初君雅麗自邺城出逃投奔袁谭。一开始袁谭却并不打算接纳这个身份可疑女子。毕竟妖道于吉是蔡吉引见给袁绍，而于吉本人投入袁绍麾下之后也一直刘夫人与袁尚这对母子，对本该是袁氏正统继承人袁谭反倒是不理不睬。不过相比素来气量并不大袁谭，郭图倒是完全不介意君雅麗出身。他不仅说服袁谭收留了君雅麗，还向君雅麗保证会给其机会报仇。因为郭图看来，鸡鸣狗盗亦是人才，毋庸说是君雅麗这等身怀绝技异人了。
只见郭图手捻长须。扭头反问道，“女侠可是舍了性命也要找蔡安贞寻仇？”
“是。”君雅麗不假思索地点头道。不同于出身将门段娥眉，君雅麗自记事起便已是太平道信徒。虽然不知父母是谁，但君雅麗从未因此感到遗憾。因为对她来说太平道就是家，仙师是父亲，众道友是兄弟。可如今非但曾经盛极一时黄巾军早已兵败泯灭，就连仙师也命丧蔡吉那恶妇之手。已经失去一切君雅麗眼里复仇是她所能见到唯一颜色。
郭图得到对方斩钉截铁地答复后，苍老脸庞上露出了一丝不意察觉微笑，“善，既然君女侠有此决心，那就陪老夫前往辽东走一糟。”
“辽东？”君雅麗不解地皱起了眉头追问，“不去东莱？”
“不去东莱。”郭图摇了摇头。平心静气地向君雅麗解释道，“老夫打算前往辽东劝说辽东侯公孙度与吾主结盟南下讨伐蔡吉。一旦事成，女侠大仇便可得报。”
君雅麗不懂合纵连横之类地策略，却也知公孙度是北地极为彪悍一个诸侯。哪怕其之前曾锦西败于庞统等人之手，也总强过现袁谭。因此听罢郭图计划后，君雅麗二话不说便点头答应道，“行。”
如此这般就请女侠收拾好行装。吾等明日就启程。”郭图说完礼貌地朝君雅麗拱了拱手，跟着转身就要回自己帐篷。
月光下老者背影就像掩身于黑夜之中鬼魅，伛偻而又消瘦，令君雅麗心头不禁升起了一丝难以言喻不安情绪。不可否认，郭图外界名声并不好。君雅麗就曾邺城不止一次听过有关郭图耸恿袁谭“弃父而逃”传闻。想到这里，君雅麗忍不住冲着郭图喊道，“公孙度真会答应？”
郭图停下脚步，回过头盯着君雅麗看了看。混涿老花眼中闪烁着异样光芒。片刻过后，老者面带着自信微笑回答道，“老夫会让他答应。”
袁绍一朝覆灭，其族人门客四散各地，然而并非每一个袁氏残余都像怀有复仇之心。相比储心积虑南下中原袁谭与郭图，袁雷就选择了随遇而安。作为袁府家奴袁雷本该比郭图加效忠袁氏才对。只不过曾经命他卧底张郃部刘夫人早已成了曹丞相府中人。如今袁雷乃是名副其实自由之身。不仅如此他还因之前剿匪有功被提拔为了都统。
“青州真乃吾之福地。”——袁雷一面心中如此感叹着，一面将目光转向了前方点将台。就见高台之上旌旗飞扬，袁雷顶头上司琅琊太守张颌正与一位身着水绿色衫裙妙龄女子相谈甚欢。那女子不过双十年华，颈如琼玉，发如云鬓，眉宇间却透着一股子不怒自威气势，纤弱身姿伫立军阵之前非但不显得突兀，反倒是被底下千军万马衬托得英姿勃勃。不用问，此奇女子正是“诛袁绍，平河北”大汉齐侯蔡吉。蔡安贞。
如果说六年前张颌初遇蔡吉之时，对方还只一个狐假虎威孤女。那如今蔡安贞无疑已用袁绍尸首向天下人昭示她是当之无愧北地大诸侯。而眼看着蔡吉一步步走到今时今日地位张颌对面前女子是心悦诚服。毕竟能挣下此等家业七尺男儿也是世间少有。既然蔡吉用实际行动证明了自己实力，张颌与其关系也潜移默化间由半盟友进展成了上下级。却见他迈步上前向蔡吉抱拳告罪道，“此番北征袁绍，颌未能领兵随驾，还请齐侯恕罪。”
蔡吉见状连忙伸手虚扶道，“张府君此话差矣。若非张府君坐镇徐州威震宵小，孤又怎能安心领兵北上。何况武仲骁勇善战。此番河北是功绩卓越。”
蔡吉提到武仲正是张颌侄子张泉，张武仲。此刻耳听蔡吉当众夸奖自己侄子，张颌喜不自胜道，“难得小侄武仲能得齐侯青睐。吾愿将其连同一千曲部归入齐侯麾下，任由齐侯调遣。”
面对张颌俸上精兵，蔡吉脸上露出了了然于心微笑。将自己一支精兵献给诸侯以供其调遣，是这个时代豪强向诸侯表示臣服一种常用方式。像是徐州臧霸就曾主动将自己一支曲部归入曹操麾下。然而这种臣服往往是建立诸侯自身魅力之上。历史上，曹操过世后，由于不看好继位曹丕，臧霸等青徐豪强就曾第一时间调走自己留曹营曲部。曹丕则称帝后借广陵之役处理了盘据青徐臧霸等豪强，从而达成魏国内部统一。就这一点来说，曹操是魏国精神支柱。曹丕是魏国缔造者。
来自后世大统一时代蔡吉当然是希望用合理制度来统治自己所控制地域，而不是仅靠她自身魅力来维持统治。但“齐”终究是一个才成型一年兴势力，又处一个群雄并起时代。团结一切可团结势力才是明智之举。如今张颌亲自北上龙口向自己表示臣服，自己又怎能将人拒之门外呢。何况辖地手握军政大权又岂止张颌一人，太史慈、张辽、高顺几乎每一个外派大将都被赋予了极大权利。
兵法有云，“将外,君命有所不受”。这既是一种策略，也是一种原则。但凡明君圣主。只要头脑清醒，对于征战外将帅，都只是遥相节制、赋予将领充分自主权，而非“事无巨细”、身必躬亲地干预前线兵务。毕竟冷兵器时代，通讯技术上缺陷不是靠几条超前制度就能有所弥补。像是后世两宋就曾做过相关尝试，而违反原则结果就是两宋军事上接连惨败。
熟知历史蔡吉自是不会去触犯一些后世已经证实了错误。当然依照原则行事也不代表就能万事大吉。蔡吉也知给与将领过大权利会有藩镇割据危险。但削藩终究是一统天下之后活计。现蔡吉所需要是力量。于是下一刻，她欣然接受了张颌臣服，冲着对方含首笑道。“那孤就却之不恭也。”
张颌见蔡吉接受了自己臣服自是安下了心来。周遭文武是为自家主上进一步巩固对徐州统治而欣喜不已。一片道贺声中，蔡吉望着前方张颌带来兵马向其问道，“儁乂，徐州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不知现下如何？”
徐州虽是兵家必争之地，但如今徐州却只剩下了曹蔡两家势力。能和蔡吉争也只有曹操而已。张颌又岂会不知蔡吉弦外之音。但见蔡吉唤了自己表字，张颌也顺势改口答道。“回主上，曹操自邺城班师还朝后，便令各军休养生息。徐州已一年未有兵事也。”
曹操灭袁之后选择休养生息倒也算情理之中，可徐州一年无战事却是让蔡吉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至少历史上，南方孙策可是趁着曹操北上之际徐州搞了不少小动作。思虑至此蔡吉便继续追问道，“广陵也无战事”
张颌不知蔡吉为何会独问广陵郡不由愣了一下。倒是一旁郭嘉替他接过了蔡吉疑问，“回主上，孙策与刘备对峙醴陵已半年有余。”
“噢哎!如此说来长沙还未易主”经郭嘉一提醒，蔡吉这才想起之前战报曾显示孙策为夺长沙与周瑜一同领兵南下。可那时自己才刚起兵北伐。如今蔡吉与曹操不仅联手消灭了袁绍，还将河北四州瓜分了个干干净净。孙策和刘备却还长沙外围醴陵对峙。可见刘表应该也没拿下长沙，否则孙刘两家早该收兵了。如此拖遢长沙之战让蔡吉不由地开始怀疑起南方诸侯实力来。刘表就算了，刘备、孙策也如此不济。这两家真是日后能与曹魏鼎立蜀吴吗？
郭嘉见蔡吉表情由不解渐渐转变成了不屑，连忙摇了摇头解释道，“主上明鉴，若无山崩地裂之术攻城战一打数年本不足为奇。何况荆州多山地，亦不似河北一马平川。”
郭嘉提点让蔡吉迅速回过了味来。确实，以这个时代兵器硬攻长沙那样大城没个两三年功夫是难有成效。历史上刘表拿下长沙是因为太守张羡病故，而非长沙城破。所以现并不是刘备、孙策变弱了，而是曹操蔡吉帮助下提前战胜了袁绍父子。须知按原来历史轨迹，曹操本该建安九年攻克邺城，建安十二年扫清流窜至乌桓袁氏兄弟。而眼下才建安六年，也就是说曹操至少比原有历史早三年平定河北。虽然曹操所获得地盘也比原有历史小了一半，但从另一个角度上来说，这也意味着曹操这个时空兵力将为集中，对攻城掠地*也为高涨。反观刘表、刘备、孙策三家却因争夺长沙各自消耗了不少实力。
想当年为了牵制曹操，蔡吉费了不少力气助刘备庐江站稳了脚跟。可如今回首看来，刘备庐江非但没能牵制住曹操，反倒是与孙策陷入了消耗战，平白折损了南方诸侯实力。真可谓是人算不如天算。然而还未等蔡吉抒发心中郁闷，站一旁田丰却已抢先一步捻须叹道，“若曹操休憩完毕，则南方诸侯危矣。”</P></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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