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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下文学 www.bxwxx.com,逆袭的欧石楠无错无删减全文免费阅读!

胆战心惊。穿着白大褂的女医生几乎是连滚带爬跑进来,测量,检查,然后在老板还没开口之前自己就先沉下了脸。

    “第几次了?”她深深地吸了口气,“这种情况?”

    “不知道,”并不是说不在乎,而是对方掩饰的实在太好,“大概是第三次……第四次?”

    前几次仅是隐约能觉察,这个人控制得极到位,再大的痛楚也不过轻描淡写一皱眉,再者这几日来他都安静地太过,浑身如雕塑般死气沉沉,没有表情也没有动作,如果不是这次实在不由意识控制,也看不出他有情绪崩溃的时候。

    女医生停顿了下:“情况不太乐观……病人的自我意识太激烈了些……这种情形下,越是压抑越是会起反效果……用镇定剂吧。”

    看到老板猛地皱起了眉,她就知道答案了,叹口气:“这是心理问题。”

    医生走了有段时间,希瑞尔才慢慢恢复平静。利安德尔掰着他的手不停写着“会没事的”,但是怀里的人所有的意识都僵停在泥沼,并不能辨认出他想表达的东西。直到看着情况好些,他想了想,换了字写“宝贝,你不会有事的”。

    然后终于有一个时刻,希瑞尔暴起甩了他一巴掌。

    利安德尔若无其事地把他的手抓下来,身体早已脱力,这力道小的跟猫挠一样。再度摊开他手,写“别害怕”。

    希瑞尔闭着眼睛悄无声息得好像一具尸体。

    “适当发泄比控制情绪更好。”利安德尔把医生对他身体的判断一个词一个词写在手心上,最后又写,“别害怕,你会恢复的。”

    何等骄傲的人,再大的苦楚也不会主动表现,可无论是现在形同废人的状况,还是落在陌生地域的情形,都是压抑他神经的巨大重量。对此,利安德尔也没办法,这种时候他根本不可能让他离开。

    希瑞尔没理他。

    利安德尔沉默了一下,写了个名字“希拉”。

    希瑞尔倏然睁大眼,即使是没有神采的眼睛也流露出无尽的冷漠与排斥。

    被自己摊开的手掌反过来死死抓住自己的手腕,见他终于有了动静,利安德尔安抚似的摸了摸他的脑袋,把他抱起来,叫他能靠着床头坐着。

    希瑞尔手掌死死攒着拳头,仰起头,并不在意是不是对着对方的方向,用口型作了一句话“你究竟是谁”,用的是意大利语。

    对方果然能看得懂。握成拳的手指被一根根掰开,僵硬的手掌上一笔一划写着单词:“你想知道什么?”

    希瑞尔不知道叫对方妥协的原因是什么,但他现在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他所有的神经都处在一个被压抑到极点的境地中,刚经历过一次释放,任何的情绪波动都能带来失控——死死抓着对方的手,想找回理智,身体却又不由自主开始颤抖。

    “你是谁”,费劲地抬起头,口中缓慢又坚决地作着口型,苍白的脸孔是近乎狠戾的表情。

    一只手轻轻抚摸了一下他的脸,并不能感觉到对方的体温亦或是别的什么,只有手套的皮革光滑又带摩擦的触感。

    “你是谁”,希瑞尔固执地问着。

    这个时候他完全想象不到曾顾虑过的种种,想不到英格兰那个高高在上的存在,想不到那场毁了他整个家庭的事故,更想不到奥萝拉以及这个世界的秩序,他只想这个无处不在的阴影到底是谁!他到底是什么人!

    手掌被掰开,上面的字眼是“对不起”。

    希瑞尔狠狠甩开这只手,他几乎是逃难般靠回到床头,颤抖的手努力想抹去额头的冷汗。只是等待答案的短暂几秒中,他就像是经历了一场剧烈的运动,以至于精神紧张到流出很多汗,叫整个人都像是刚从水里捞出一样*。

    手痉挛地抽动着,嘴唇都在颤抖,黑暗无声世界中的恐慌又叫他的脑海出现一些幻觉。他死死抓着自己的头发,希望借由疼痛叫自己能够清醒些。

    利安德尔想阻止他,但又恐更加刺激到对方,想着这样下去是不是真的得用镇定剂……然后注意到希瑞尔的嘴唇似乎在念叨着什么,根据口型辨认了一下,发现,那是“妈妈”,英语……这会儿没有任何试探的意味,无意识中喃喃的是他的母语。

    利安德尔不知道该予以什么反应,好半天才把希瑞尔的手抓下来,摊开,写“她是个很好的人”。

    希瑞尔死死盯着他,可就算是睁大眼睛也看不到对方的模样,他颤抖着再次甩开对方的手,拼命按住自己的太阳穴,努力想控制住情绪,但眼泪从眼眶里落下来,脑袋像是被炸开一样,阻拦着疯狂的薄薄一层理智又一次崩溃了。

    医生再度冲进来,这次没有再被阻止使用镇定剂。

    “您……真的不能再刺激他了。”女医生显然想发火,但没这个胆量,只能压抑着语气缓慢地说,“心理测验的报告您已经看过了,相信您对病人的情况该是了解得很清楚,所以……别再做会加重他心理负担的事了!”

    身穿黑色西装的高大男人悄无声息站在床边上,连一个眼神都没有抛给她。

    女医生深深吸口气,忍了。

    拿起笔在写字板上写写划划:“颅内血肿显示是在消退,但恢复日期实在难以预料。按照病人现在的情况……我建议是心理危机干预。需要我把瑟罗叫回来吗?”

    医生跟她的助理出去了,房间里又恢复死一般的静寂。

    很长时间后,利安德尔伸出手,轻轻撩开遮住希瑞尔脸颊的乱发。在镇定剂的帮助下睡着的人表情安详,脸色依然苍白得可怕,因为精神的憔悴叫他看上去甚至有些瘦弱。

    他当然知道为什么写到希拉的时候,希瑞尔会那么失常。他甚至是故意写出这么个名字的——这是当年艾尔玛的那位夫人在希瑞尔还年幼时称呼他的小名——而他就像是老鼠一样藏匿在暗处,悄悄偷窥着有关他的一切。

    最初的时候是这样,银月公爵夫妇丧身于四万英尺的高空后,还是只能这样。

    他几乎偏执与贪婪地想介入他的生命,想叫他会对自己产生情绪,哪怕是厌恶痛恨也好,想叫他能够注视到自己,知道有自己这样一个存在……可惜只能是妄想。

    他始终还是那只懦弱又可怜的老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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