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士与主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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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岱自小与堂兄马超习武较技，善使刀枪。
衣带诏败露之后，曹cāo诱马腾入朝，当ri许都城外重兵围困西凉军，马腾、马休、马铁父子三人被擒，只有马岱一人突围出去，一路斩杀曹将十余人。马岱的勇武不凡，亦是战阵厮杀中磨砺而出，纵使知晓高览乃河间四庭柱之一，也无畏惧之心。只是战至二十回合之后，高览那柄巨斧中透发出来的力道却开始逐渐加重，马岱顿时双臂发麻虎口崩裂渗出血迹，他方知高览一开始是未尽全力。
霎时，又有五十骑冲杀过来，五十骑之后，还有黑压压一片曹军步卒，遍野而来。马岱顿时大惊，心中暗道不妙，便虚晃一刀，夺路而逃。高览尾随追杀，破口大骂，“马儿受死！”
两人在林间纵马狂奔，一前一后。
马岱已不敢再与高览交手，隐隐回头观望，瞧准时机把莽刀脱手飞出，高览坐下战马双蹄齐断，战马跪翻轰塌，人也摔落马下。见高览落马，马岱顿时放声大笑，“有本事到西凉来，我大兄定斩你项上人头！”
大笑过后，马岱纵马急驰，过十里路，终于见到郭嘉车驾停滞前方，同时，也看见双戟在手的拦路虎痴，还有那面曹字纛旗。
千军万马前，战车上青衣紫绶的伟岸人物杵剑而立，不怒自威。
马岱翻身下马至车前，郭淮安已经重伤不醒被马铁抢回横躺车内，郭嘉在一旁照料。马岱咬牙拾起郭淮安所用长戟，沉声道：“马铁，从侧面突围，有我拖住曹军！”
言罢，马岱便要去与拦路的虎痴拼命，马铁赶忙将他拉住。
与虎痴拼命？与送死无异！
郭嘉给郭淮安处理完伤势，从车内出来，冷笑道：“去送死不成？”
马岱转过头来，对郭嘉怒目一眼，复又含泪对马铁道：“马休死了，叔父也死了，这都是我马岱无用，若大兄在此，曹贼怎敢如此猖狂。你既逃出牢狱，若不能安然复还西凉，我又有何颜面去见大兄，去见下面的叔父！”
马岱这番真情流露，马铁亦泪流满面。
郭嘉冷眼相视，眉梢一挑，“好一个兄弟相惜，手足情深，不如你俩一起出去送死？”
马铁暴怒，目露杀机，“你这娘们儿再胡说一句，定先杀你！”
马岱亦怒目相向。
郭嘉连连冷笑，最终叹息一声不再多言，漫步前行。
面对虎痴，面对曹字大旗，郭嘉只身上前。
马铁、马岱为之动容，屏息凝重。
一出手便连斩四人，重伤郭淮安的虎痴黑汉见郭嘉行来，咧嘴欢笑，双戟离手插入地面。
奇士鬼才郭奉孝至虎痴十步距离止步，衣袂飘飘，士气出尘。
“许褚，给奉孝让路。”曹字大旗下，青衣紫绶杵剑而立的将军声若闷雷。
虎痴提起双戟，大大咧咧退到庞大战车前。将军提剑，自战车上踏下。虎痴便靠近将军，屹立在将军身后。
郭嘉远远拜下，行君臣之礼，“奉孝拜见主公。”
能叫奇士郭奉孝称主者，唯有白脸曹cāo一人。
适时，又有一股铁骑践踏过来，五十骑一线排开。高览翻身下马，远远拜下，高呼“主公”。在曹cāo点头示意之后，高览再度上马，领兵压在后面，与前方曹军形成一前一后两道铁栏，把中间马铁一行人夹死，堵住前后去路。
前有虎痴许褚，后有河间高览。
马铁知道，此时自己已如瓮中之鳖，生死一线。接下来，若是郭嘉的说词不能让那个大白脸满意，自己必无生路。不过，在这种生死一线的时刻，马铁反倒从容不惧。
马铁把青釭还入鞘中，又伸出手把马岱手中的长戟也压了下来。
想想自己能托生汉末，本就是大大出乎了意料，虽然自托生以来，就被困牢狱之中，但任然是有赚无赔，马铁自然是一派从容。
马铁眯起双目，仔细去看那个后世褒贬不一，富有争论的曹姓大白脸，能死在这位乱世之jiān雄手里，也算不枉此生。
马铁这般直面生死，倒让一旁的马岱为之震惊，马岱亦有所感，面容渐渐平静。
夜幕下，风吹草低，千军万马。
士与主见，相距百步。
曹cāo终于开口，“奉孝，你真的要背我而去？”
郭嘉面主再拜，“主公对奉孝有救命之恩，知遇之恩，奉孝纵死，永不相背。怎奈天道无常，奉孝与主公缘尽于此，此后归隐林中，不问世事。”
曹cāo目露杀机，沉声道：“若非文和识破那障眼法，cāo定为奉孝病逝而肝胆俱裂。cāo自问天下人可负，不负奉孝，事无大小，必言听计从。十年来，可曾负你？”
曹cāo口中的文和，是那个刚入曹营的贾诩，后世谓之毒士。想起贾诩降曹之后频献毒计取悦曹cāo，渐渐有取代自己的迹象，郭嘉面sè凄凉。
马铁一直注目君臣两人，如负千钧，呼吸不畅。三名死士被马铁召回身边，马铁沉声对马岱道：“曹cāo杀心已起，你我伺机而动，战则必死，倾力诛杀曹贼，只求玉石俱焚！”
马岱面容一肃，微微转动戟锋。
对面许褚把玩手中双戟，咧嘴露出一口白牙，笑得肆无忌惮。看似憨傻，实则是一只准备择人而噬的笑面虎。
后方有河间名将高览，亦是把巨斧拖拽在地，随时冲锋杀敌。
实力悬殊的两方，如猎人与困兽，剑拔弩张，气机凝滞。
身处战局zhongyāng的一袭白衣，便在此时身形坍塌，跪拜下去。
郭嘉把头深深埋进土里，匍匐在地，声sè沙哑几乎微不可闻，凄惨道：“奉孝请死，以谢主公大恩！”
曹cāo面sè顿滞，眉角略有抽搐。
“你当真决意要走？”曹cāo包含怒气。
郭嘉不敢抬头，任是凄惨道：“祈主公赐死，以绝后患！”
曹cāo深吸了一口气，面sè却萎靡下来，悍然转身，背对身后那匍匐跪拜的一袭白衣。
许褚yu执戟上前，被曹cāo横眉相向，便不敢再动。
曹cāo往前迈出一步，看似艰难，再一步步登上战车，动作迟缓，他最终仿佛是做出了一个异常艰难的重大决定，一瞬间，一身jing气神仿若失尽，只是无力挥手。挥手间，千军万马从中分裂开来，露出一条中空大道。
曹cāo掌剑坐下，只道：“走吧！”
郭嘉起身前，高呼一声，“谢主公大恩！”
曹cāo闭目不言。
一袭白衣艰难从地上撑起，踉跄还复车内。
马铁看到那白衣上已染了一抹血迹，地上亦有一滩血迹，郭嘉唇角带着血丝，面容枯萎，如滨死一般。
马铁上车后坐在外面充当马夫，咬牙挥鞭，驱车向前，侧面有马岱一骑相随，后面仅剩三名西凉死士与武士四人。
与曹cāo战车并列时，马铁微微侧目。
战车上闭目的大白脸亦侧目相视，目中含雷电，把一枚金印抛给马铁，语重心长道：“马铁，你既是奉孝看重之人，本相便许你一事，叫马超赴京为本相征战，凉州此后可由你掌控，你马家世代都是凉州之主。”
马铁不为所动，闭口不言，车驾毫无停滞，从曹cāo面前直驱而过。
此时曹cāo还是大将军职衔，已自称为相。
这大白脸就要废三公，恢复丞相制度，并自领大汉朝丞相之职了啊！
他那一席离间凉州军心的言语，完全被马铁抛之脑后，只有那枚金印被马铁紧紧握在手中。
从千军万马中驶过之后，马铁心跳剧烈，猛然倾力扬鞭，车速逐渐加快。
纵马狂奔，直至天明。
马铁手脚冰凉，也不知道究竟跑出了几百里地，直到旭ri从远处地平线东升而起，马铁终于敢回头一眼，哪里还有曹字大旗。
车内姐弟两人，都是重伤不醒，三个西凉死士与四个武人早被车马抛开一大段距离，已不见踪影，此时只有马岱一骑还随在车旁。
马岱似乎也是才平复心绪，连忙呼喊道：“马铁，停下来。”
马铁勒马止步，从车上跳下，仰躺在地便再无一丝力气。
马岱亦翻身下马，同样是疲惫不已。
大难不死的兄弟两人并列躺在草上，相似一眼，放肆大笑。
笑过之后，马铁才想起手中依然紧握的那枚金印，便拿到眼前。
金印显露，兄弟两人动容大喜。
马腾遗物。
凉兵虎符！
马岱自小与堂兄马超习武较技，善使刀枪。
衣带诏败露之后，曹cāo诱马腾入朝，当ri许都城外重兵围困西凉军，马腾、马休、马铁父子三人被擒，只有马岱一人突围出去，一路斩杀曹将十余人。马岱的勇武不凡，亦是战阵厮杀中磨砺而出，纵使知晓高览乃河间四庭柱之一，也无畏惧之心。只是战至二十回合之后，高览那柄巨斧中透发出来的力道却开始逐渐加重，马岱顿时双臂发麻虎口崩裂渗出血迹，他方知高览一开始是未尽全力。
霎时，又有五十骑冲杀过来，五十骑之后，还有黑压压一片曹军步卒，遍野而来。马岱顿时大惊，心中暗道不妙，便虚晃一刀，夺路而逃。高览尾随追杀，破口大骂，“马儿受死！”
两人在林间纵马狂奔，一前一后。
马岱已不敢再与高览交手，隐隐回头观望，瞧准时机把莽刀脱手飞出，高览坐下战马双蹄齐断，战马跪翻轰塌，人也摔落马下。见高览落马，马岱顿时放声大笑，“有本事到西凉来，我大兄定斩你项上人头！”
大笑过后，马岱纵马急驰，过十里路，终于见到郭嘉车驾停滞前方，同时，也看见双戟在手的拦路虎痴，还有那面曹字纛旗。
千军万马前，战车上青衣紫绶的伟岸人物杵剑而立，不怒自威。
马岱翻身下马至车前，郭淮安已经重伤不醒被马铁抢回横躺车内，郭嘉在一旁照料。马岱咬牙拾起郭淮安所用长戟，沉声道：“马铁，从侧面突围，有我拖住曹军！”
言罢，马岱便要去与拦路的虎痴拼命，马铁赶忙将他拉住。
与虎痴拼命？与送死无异！
郭嘉给郭淮安处理完伤势，从车内出来，冷笑道：“去送死不成？”
马岱转过头来，对郭嘉怒目一眼，复又含泪对马铁道：“马休死了，叔父也死了，这都是我马岱无用，若大兄在此，曹贼怎敢如此猖狂。你既逃出牢狱，若不能安然复还西凉，我又有何颜面去见大兄，去见下面的叔父！”
马岱这番真情流露，马铁亦泪流满面。
郭嘉冷眼相视，眉梢一挑，“好一个兄弟相惜，手足情深，不如你俩一起出去送死？”
马铁暴怒，目露杀机，“你这娘们儿再胡说一句，定先杀你！”
马岱亦怒目相向。
郭嘉连连冷笑，最终叹息一声不再多言，漫步前行。
面对虎痴，面对曹字大旗，郭嘉只身上前。
马铁、马岱为之动容，屏息凝重。
一出手便连斩四人，重伤郭淮安的虎痴黑汉见郭嘉行来，咧嘴欢笑，双戟离手插入地面。
奇士鬼才郭奉孝至虎痴十步距离止步，衣袂飘飘，士气出尘。
“许褚，给奉孝让路。”曹字大旗下，青衣紫绶杵剑而立的将军声若闷雷。
虎痴提起双戟，大大咧咧退到庞大战车前。将军提剑，自战车上踏下。虎痴便靠近将军，屹立在将军身后。
郭嘉远远拜下，行君臣之礼，“奉孝拜见主公。”
能叫奇士郭奉孝称主者，唯有白脸曹cāo一人。
适时，又有一股铁骑践踏过来，五十骑一线排开。高览翻身下马，远远拜下，高呼“主公”。在曹cāo点头示意之后，高览再度上马，领兵压在后面，与前方曹军形成一前一后两道铁栏，把中间马铁一行人夹死，堵住前后去路。
前有虎痴许褚，后有河间高览。
马铁知道，此时自己已如瓮中之鳖，生死一线。接下来，若是郭嘉的说词不能让那个大白脸满意，自己必无生路。不过，在这种生死一线的时刻，马铁反倒从容不惧。
马铁把青釭还入鞘中，又伸出手把马岱手中的长戟也压了下来。
想想自己能托生汉末，本就是大大出乎了意料，虽然自托生以来，就被困牢狱之中，但任然是有赚无赔，马铁自然是一派从容。
马铁眯起双目，仔细去看那个后世褒贬不一，富有争论的曹姓大白脸，能死在这位乱世之jiān雄手里，也算不枉此生。
马铁这般直面生死，倒让一旁的马岱为之震惊，马岱亦有所感，面容渐渐平静。
夜幕下，风吹草低，千军万马。
士与主见，相距百步。
曹cāo终于开口，“奉孝，你真的要背我而去？”
郭嘉面主再拜，“主公对奉孝有救命之恩，知遇之恩，奉孝纵死，永不相背。怎奈天道无常，奉孝与主公缘尽于此，此后归隐林中，不问世事。”
曹cāo目露杀机，沉声道：“若非文和识破那障眼法，cāo定为奉孝病逝而肝胆俱裂。cāo自问天下人可负，不负奉孝，事无大小，必言听计从。十年来，可曾负你？”
曹cāo口中的文和，是那个刚入曹营的贾诩，后世谓之毒士。想起贾诩降曹之后频献毒计取悦曹cāo，渐渐有取代自己的迹象，郭嘉面sè凄凉。
马铁一直注目君臣两人，如负千钧，呼吸不畅。三名死士被马铁召回身边，马铁沉声对马岱道：“曹cāo杀心已起，你我伺机而动，战则必死，倾力诛杀曹贼，只求玉石俱焚！”
马岱面容一肃，微微转动戟锋。
对面许褚把玩手中双戟，咧嘴露出一口白牙，笑得肆无忌惮。看似憨傻，实则是一只准备择人而噬的笑面虎。
后方有河间名将高览，亦是把巨斧拖拽在地，随时冲锋杀敌。
实力悬殊的两方，如猎人与困兽，剑拔弩张，气机凝滞。
身处战局zhongyāng的一袭白衣，便在此时身形坍塌，跪拜下去。
郭嘉把头深深埋进土里，匍匐在地，声sè沙哑几乎微不可闻，凄惨道：“奉孝请死，以谢主公大恩！”
曹cāo面sè顿滞，眉角略有抽搐。
“你当真决意要走？”曹cāo包含怒气。
郭嘉不敢抬头，任是凄惨道：“祈主公赐死，以绝后患！”
曹cāo深吸了一口气，面sè却萎靡下来，悍然转身，背对身后那匍匐跪拜的一袭白衣。
许褚yu执戟上前，被曹cāo横眉相向，便不敢再动。
曹cāo往前迈出一步，看似艰难，再一步步登上战车，动作迟缓，他最终仿佛是做出了一个异常艰难的重大决定，一瞬间，一身jing气神仿若失尽，只是无力挥手。挥手间，千军万马从中分裂开来，露出一条中空大道。
曹cāo掌剑坐下，只道：“走吧！”
郭嘉起身前，高呼一声，“谢主公大恩！”
曹cāo闭目不言。
一袭白衣艰难从地上撑起，踉跄还复车内。
马铁看到那白衣上已染了一抹血迹，地上亦有一滩血迹，郭嘉唇角带着血丝，面容枯萎，如滨死一般。
马铁上车后坐在外面充当马夫，咬牙挥鞭，驱车向前，侧面有马岱一骑相随，后面仅剩三名西凉死士与武士四人。
与曹cāo战车并列时，马铁微微侧目。
战车上闭目的大白脸亦侧目相视，目中含雷电，把一枚金印抛给马铁，语重心长道：“马铁，你既是奉孝看重之人，本相便许你一事，叫马超赴京为本相征战，凉州此后可由你掌控，你马家世代都是凉州之主。”
马铁不为所动，闭口不言，车驾毫无停滞，从曹cāo面前直驱而过。
此时曹cāo还是大将军职衔，已自称为相。
这大白脸就要废三公，恢复丞相制度，并自领大汉朝丞相之职了啊！
他那一席离间凉州军心的言语，完全被马铁抛之脑后，只有那枚金印被马铁紧紧握在手中。
从千军万马中驶过之后，马铁心跳剧烈，猛然倾力扬鞭，车速逐渐加快。
纵马狂奔，直至天明。
马铁手脚冰凉，也不知道究竟跑出了几百里地，直到旭ri从远处地平线东升而起，马铁终于敢回头一眼，哪里还有曹字大旗。
车内姐弟两人，都是重伤不醒，三个西凉死士与四个武人早被车马抛开一大段距离，已不见踪影，此时只有马岱一骑还随在车旁。
马岱似乎也是才平复心绪，连忙呼喊道：“马铁，停下来。”
马铁勒马止步，从车上跳下，仰躺在地便再无一丝力气。
马岱亦翻身下马，同样是疲惫不已。
大难不死的兄弟两人并列躺在草上，相似一眼，放肆大笑。
笑过之后，马铁才想起手中依然紧握的那枚金印，便拿到眼前。
金印显露，兄弟两人动容大喜。
马腾遗物。
凉兵虎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