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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九十八章 靠山之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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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殿内点着的长长一排十五连枝灯,照的殿内通亮。少年稍显青涩却已经傲骨隐现的眉目在灯光中愈发清晰,阿娇望着他,前世的回忆不由自主地就往她眼前冒。

    霍去病和卫青是刘彻手中最锋利的两柄利剑!兵锋所到莫敢不从!

    而像流星璀璨耀眼又骤然陨落的霍去病,其耀眼锋芒以致几千年内但凡谈起名将必在其首。他十七岁首领八百轻勇骑即斩获两千多人,还生俘单于的叔父罗姑比,勇冠全军。以此一战而封冠军侯,声动天下!

    霍去病一生未尝败绩,横驰塞北,威行朔漠。从前气焰嚣张不可一世的匈奴人,远远望见霍字军旗便惊恐远遁。

    他同他舅舅卫青一起,用匈奴人的鲜血彻底洗涮了汉室七十年的耻辱!

    这样深刻影响了历史车轮的无双将才,阿娇怎么会没有见过他?

    只是她没见过这样青涩害羞的霍去病,等刘彻说过之后她才恍然大悟,把前世霍去病的模样和眼前的少年重叠在一起,而后惊觉这可不就是霍去病吗?

    前世她见到霍去病时,他早已经为将封侯,威重三军。与卫青的忠厚宽和不同,霍去病一生始终激扬跳脱,锋芒毕露。

    阿娇唇边含起感概的笑,她想大概霍去病也是唯一敢对刘彻的指鹿为马露出讥笑之色,还能叫刘彻不动怒的人。

    所谓的指鹿为马,说的自然是原先的废后陈阿娇变成了李夫人。

    霍去病完完全全是刘彻培养起来的,两人之间的感情说句父子之情也不为过。阿娇清楚地记得,前世时刘彻曾感概霍去病性情可真是像他极了,就差说为什么他没能投胎成刘据?

    的确,比起性格仁慈宽厚、温和稳重的刘据,热血尚武能征善战的霍去病倒更像是刘彻的儿子。

    因着这种种因素,刘彻对他的信任爱重绝对可以说绝对超过了卫青。乃至于霍去病英年早逝时,他哭的像个孩子一般悲痛不已,以为霍去病若不是锋芒过盛,必不会天妒英才、刚极易折。

    为帝者,须权衡取舍的东西太多。纵便是再欣赏重用的臣子,也会含着几分考量。这也就愈发显得刘彻待霍去病的特殊和难得,甚至因着爱屋及乌使得霍去病之弟霍光得以受大用。

    照理说,对于这样一个格外出彩的卫家人,阿娇不说厌恶他,也应当生不起好感来。

    但说不上为什么,阿娇却自始至终都对霍去病带有几丝淡淡的欣赏。

    前世霍去病奉刘彻之命为髆儿骑射启蒙,阿娇和他之间才开始真正有交集。

    阿娇以为凭着卫陈两家若隐若现的较劲,霍去病不会答应。但他却出人意料地应下了,甚至毫无芥蒂地教髆儿,弄得还未懂事的髆儿对这个神武非常的大司马大将军钦仰到了极处。

    但她和霍去病之间却甚少说话,见面不过点头行礼罢了。他耻笑刘彻的指鹿为马,却也仅仅是对这件事不屑,倒没有对阿娇这个天然的卫家之敌露出水火不容的态度来。

    他神色始终淡淡,就像阿娇同后宫其他的美人没有区别。

    时日长了,阿娇慢慢开始懂刘彻为什么会这么喜欢他。这样一个纯粹到了极致,所思所想俱是家国大恨的人,只会让人觉得自己的计较是多么的阴暗。

    他和阿娇第一次认真交谈,是在元狩六年他远征前。

    那是一个夏日的午后,太阳很大,天热的人喘不过来气。髆儿被他拘着在烈日炎炎下骑马,汗流浃背苦不堪言却没有半句吵闹,阿娇和霍去病一起立在廊下瞧着髆儿跑马。

    他忽然问她,快乐吗?

    阿娇怔然。

    于是,他又更加明确地问她当李夫人快乐吗?

    阿娇心下立时复杂难言,她万万没有想到霍去病会问她这个。

    是时,她和卫家的关系表面来看倒也没有太撕破脸。卫子夫从不拿皇后的位置压她,卫青见她也会恭谨行礼。但彼此都跟明镜似地,他们之间将来少不得一场你死我活。

    不过是宫斗从来都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不到最后谁都不会露出狰狞难看的脸。

    更何况还有刘彻这个最大的掌控者在,他们彼此都维持着那薄薄一层雾一般的和平。

    谁都知道,日出一来,这层薄雾会迅速蒸发恍如从未存在过。

    而霍去病问的这话,怎么听怎么像是对她的讥讽和嘲笑。

    但是望着少年清澈的双眸,她知道那不是讥讽,而纯粹出于好奇。

    彼时阿娇回答他的是什么呢?

    她想了半响,才低着头望着地面说,等你爱上一个人就会知道了。

    霍去病还是不解,纵然此时他虽已有了个儿子,但却不过是个他连眉目都记不清的侍女所生。哪怕卫长公主倾心于他,几乎到了非君不可的地步,他也是兴趣索然。甚至为了避她,连姨母卫子夫宫里都去的少了。

    他觉得男女之间也不过如此,还是纵横沙场所向披靡带给他的满足感更大,更叫他痴迷。他不明白从前骄傲到不可一世的陈阿娇,怎么会愿意成为后宫人暗地里的笑柄?

    阿娇望着他满是不解的双眸,终于笑了。

    她轻轻地说,你还小,才多大呢。等你再长几岁,你一定会遇到叫你舍不下的女子。

    说完这话,阿娇又忍不住想,刘彻到底影响了她,她竟不自觉拿出了和侄子昭平君说话的语气。

    霍去病却没有去注意这些细节,这个少年将军迷茫地垂下眼帘。正午的日光照在他常年从军晒成古铜色的脸上,把他英俊勇武的眉目点亮。

    隔了好一会儿,他还是没有说话,陷入沉思中。

    他临走时夸了刻苦认真的髆儿,而后望着阿娇说。“或许吧,或许如您说的那样,我会遇着的。”

    那话语里,有好奇,有跃然,有期待。

    只是命运注定霍去病找不到到答案了,他死在远征中。彼时,他才二十四岁。

    消息传到汉宫,刘彻立时发了场大火,说谁敢诋毁诅咒他的冠军侯?

    满殿的人都跪下了,来传信的更是把脑袋都磕破了,鲜红的血淌在青玉上,耀眼极了。

    刘彻发了场前所未有的怒火后,没有人敢再说霍去病死了。

    陛下说他的冠军侯,说他的子侄般的大将军大司马还活着,谁敢说他死了?

    但人死到底要入土为安才好,卫子夫亲自过来劝说。引得刘彻又砸了一满殿的东西,连声叫她滚。

    他很少这样肆无忌惮地发火,哪怕是卫子夫有尊无宠很久了,他还是为了卫青和霍去病给予她皇后应得的尊重。

    卫子夫出来时,满面泪痕,见着门口的阿娇抿紧嘴唇勉强一笑大步走了。

    若是从前见了卫子夫哭,阿娇一定会快意。

    但那时,她的心情竟然有些阴郁。

    她笑自己,这死的是卫家年轻一辈中最耀眼的霍去病,这死的是能和卫青并肩的霍去病。她难过什么?她的心早就该被磨硬了才是啊,什么时候还有闲心同情起卫家人?

    阿娇没有进殿去,她想刘彻需要一夜来好好消化霍去病身死的噩耗。

    她转身回了昭阳殿,髆儿却也嚎啕大哭着扑上来,问她霍哥哥是不是真的死了?

    霍去病骤然离世的消息,实在是太震撼了,一阵风就传遍了汉宫。就连髆儿都听说,刘彻却还想着自欺欺人。

    髆儿见她半天没有答话,哭的越发厉害,几乎肝肠寸断。

    阿娇放任他哭,没有去哄他。等他哭累了哭不动了,才问他为什么怎么难过?

    髆儿昂起头,大声说霍哥哥是大英雄!他打匈奴人!

    阿娇本来平静了许多的心绪再度被髆儿的话拨乱,是啊,他是英雄啊就,是把匈奴人打的闻风丧胆的英雄!

    更何况,他那么纯粹的人向来是远离这些后宫权利之争的。刘彻曾说霍去病最难能可贵的一点,就是心中有大家。她这样因和卫子夫的仇怨,而对霍去病的死生出幸灾乐祸的心思,似乎确实有些阴暗下乘。

    她陈阿娇,也是真真正正的天之骄女,不至于这点气度也没有。

    这么想着,她终于能正面承认自己也的确有些难过。

    其实后来阿娇死了很久之后再想起这事,不禁有些好笑。她那个时候就好像同情了卫家人就是背叛了自己一样,但想想卫子夫和她几个子女的下场,她不得不说句不过都是可怜人罢了。

    那时她抱起髆儿,告诉他人都会死,像他霍哥哥这样向往马革裹尸的,这于他也不失为一个好结局。

    月光和雪光映照在窗上,阿娇微微有些失神。不过一瞬间,心念间仿佛要把前生重新轮回一遍。

    髆儿的泪眼、其后刘彻为霍去病下葬的哀荣极致和卫子夫的悲痛欲绝,仿佛都在眼前。

    但是再定神一看,才十多岁的霍去病正微微低头仿佛还有些紧张地站在她跟前。

    他还活着,尚且对自己的前路懵然无知。

    “皇后——皇后——”

    刘彻连叫了她几声,才终于把她从绵长的回忆中唤醒回来。她仰起头对他微微一笑,她看到他的眸光里有一闪而过的疑惑。

    她明白为什么,霍去病此时不过是个总角少年罢了,就是卫青也才崭露头角。她见着他一个孩子,却好像被他吓了一跳。但是她没法跟他解释,更没法告诉他眼前的这个少年会焕发出惊天的光芒而后迅速陨落。

    阿娇知道他不会问她,就像她之前露出的许多不对劲,他都会埋在心里只当没有看见。

    她轻轻地出了口气,就听见刘彻风趣的声音响起。他笑道:“纵然是卫青的外甥,也不会长出三头六臂啊。皇后说对吧?”

    刘彻是个很有人格魅力的人,笑起来很有亲切的感染力,还叫人有种被陛下高看的激动,只恨不得立时就为他热血相报。但他一旦严肃起来,没人敢自持着平常的亲近同他嘻嘻哈哈。

    而眼下这般亲切笑着的刘彻,立时就叫殿里的气氛为之一松。两个少年脸上都溢出笑容,彼此相视间都为陛下如此的平易近人而兴奋的脸都红了。

    他们脸上就差写着,陛下叫我死现在就去死。

    后世人是很难想象这样忠君就等同爱国的心情的。

    玩笑过后,刘彻说起他们为什么在这里。他神情平静,语调里却含着隐隐的欣赏。“这两个半大孩子,被十几个大孩子欺负,硬生生把他们打断了胳膊折了腿。这些孩子的爹娘,就把他们俩扭送到长安府尹去了。结果,长安府尹知道一个是卫青的外甥,一个是皇后的家奴。就一层层往上报,报到了宫里朕就叫直接把人给送来。”

    阿娇听他这么说,这才注意到霍去病同赵破奴嘴角微微的伤痕,至于衣裳不征,也早因为要见皇帝而穿的整整齐齐了。

    两个孩子听着自己的事迹又被说了遍,神色各异。赵破奴偷偷打量了下阿娇的神色,似乎有些怕阿娇气他惹是生非。至于霍去病,却是满不在乎,傲骨隐现。

    “男孩子还有不打架的?这么多欺负两个就够丢脸了,打不过还送到官府去。不大点孩子也知道仗势欺人了!这说起来,怪朕和皇后——”刘彻话锋一转,陡然把话题引到了自己和阿娇身上。两个孩子都吃惊地仰起脸,不明白自己闯祸和帝后能扯上什么关系。“朕还不信,能有人站出来说比朕和皇后这两个靠山还要大,还要硬!”

    他的声音拔高了几度,掷地有声不说,脸上的薄怒也不像是开玩笑。

    两个孩子都瞪大了眼睛,双眼微红,泪水马上就在眼眶里打起转来。刘彻的话说到他们心坎上去了,他们本就是被人欺负,还手是应该!但无奈对方好几个人家里都有权势,黑白颠倒也只在上下唇相碰间。

    霍去病在阿娇进来前和陛下有说有笑地说起这次的事,最多也只觉得陛下没有多少怪罪之心。哪能想到陛下会像一个护短的长辈一样,理直气壮地说出满大汉能有谁比他的话来?

    这般为他们撑腰做主的样子,即便他的舅舅是卫青,破奴的主人是皇后。但也不值得陛下为他们开罪江邑侯赵尧和赤泉庄侯杨喜的后人!

    大汉厚待开国功臣,高祖与功臣们剖符、立誓。

    玉符一剖为半,功臣手持一半,另一半存于汉宫以作凭照。

    誓词是:“使河如带,泰山若厉,国以永宁,爰及苗裔。”以为即使有一天,宽阔浩瀚的黄河只剩下了窄窄的一条带子宽,巍峨的泰山也只剩下磨刀石那么薄,你们的封国还是永远牢固,而且可以传给你们的后代儿孙。

    高祖是这么说的,也是这么做的。(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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