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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情笃(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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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夜,初阳有些茫然失措,心中不知以后该如何面对维城,亲近?疏远?似乎都不是很恰当。若是彼此有意不知是否于求道之心有害?也不知槿娘师姐与漱石师兄是如何处置得当?若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岂不是越发尴尬?维城章侯也算得是良师益友,若是涉及其它失却诤友岂不是可惜?犹豫不定自是难以决断,从来没有似这般胡思乱想,初阳无意识地用力几次都将小狐弄得有点呲牙咧嘴。

    良久,初阳也没有什么好想法只能叹叹气,心想虽有顺其自然之言,相处还是稍加避嫌才好。回过神,看着委屈的小狐,初阳只能再三致歉讨好,方才让小狐重开笑眼。

    运行青冥决平静心怀,将烦恼暂时抛开,初阳回想清晨烟气之状,下意思地放出神思意欲捕捉如水月光。春月濯濯,笼盖四野,较之水烟更为无影无形,烟雾还可聚拢月光却只在有无之间。

    既然难以掌握,初阳也不多费气力,索性以神识与月光交缠。月光自由自在,如山鬼信步;月色无穷无尽,与亘古共生。不知如何,初阳轻吟道:世间何人初见月?明月何时初照人?谁家男儿叹尘梦?何处明月照空氤?

    神识被这样的月光感染,似乎也变得有些空泛;身心被这样的月光笼罩,似乎变得有些飘忽。轻盈空灵原来可以这样,无拘无束与天地同广大,随心随意与月魂共飞舞。一霎间,就如芽破冻土,轻灵剑自请出鞘,初阳身剑合一随月光而上意欲直溯其本源。只是月儿怎肯轻易就范,与初阳于空中腾挪移转,犹如彩蝶嬉舞于天上。

    追逐明月而行,肆意依风而往,初阳从来不知遨游天际是这般悠游自在,身不知何存只觉是同化在这清风朗月中了。不知夜深几何,人静更稀时初阳方才缓缓落于地面,轻灵剑意一层已是沁入心怀任意挥洒了。

    初阳眼见四处无人,稍稍感受了一下轻灵剑意,亦觉得十分愉悦。再探查地形居然已不知离余杭有多远,也不知途中可有惊扰尘世,初阳苦笑了一下认命地寻路往余杭归去。唯恐二老醒来惊慌,初阳以轻灵剑意驭剑疾驰而回。

    寅时未至,夜色仍是深深,初阳悄然返回,却见小狐蜷缩于房中一隅似有惊惧。急急往前抱起小狐,却见其眼中有一颗泪滴洒落。心中撼动,初阳紧紧抱住小狐似乎要告诉它永不分离,一人一狐相依相偎更不需言语。

    翌日,婆婆打量初阳许久,直说她神气似有变化,更为轻盈脱俗。初阳也只是笑笑并不多做述说。小狐心结已解,更是活泼无赖,园中房内处处惹祸,惹得二老笑骂数次,秋园又是一派和睦。

    每日只不过是反复一些事,似乎是一成不变,但是又绝不会一成不变。三日转眼而逝,又是初阳往集贤书院之日。

    书院门口,初阳抬眼望见维城候立于此,心中不知如何又有些翻动。勉力将情绪收敛,初阳依旧熟稔地与维城见礼,神色不变似乎前次二人指尖相亲之事从未发生。维城见此,满腹话语不知该如何说起,只能强作欢笑与初阳同往三樾斋。

    三樾斋中人颜依然,论战依然,给人的触动也是依然,初阳也方知清泉真人所言万千大道是何等包容。若是一味回避一味否认,道也不能谓之为道了。心思流转,不知怎的就又想到了维城,初阳心中暗暗问:是不是自己不回避不否认,就可以有更好更远的期待?

    初阳正在出神,猛然听见先生照旧开始将个人观点稍加点评,原来讲学已然近了尾声。初阳不禁有些羞愧,微微向后退缩几分以躲开先生的眼神,以免被洞悉了心中所想。怎知天不从人愿,本欲掩人耳目怎料更被他人注意,初阳不得不静立原处,强自镇定。

    如此作态,岂有不异于常时?初阳任由他人眼光掠过,心中反倒渐渐真正地安定下来了。畏畏缩缩、瞻前顾后、计较末节不是初阳所为,有则有之,无则无之,喜则喜之何以若有暗事不能为人所知?喜怒悲忧,生死疾苦,即使不能如己所愿,也应要能为己所制吧。

    待得初阳心中思定,堂中也只剩寥寥数人,维城章侯不知何故也未离去。随园先生想是早已察觉初阳心有不豫状态不佳,便直接开口说道:“初阳可是昨夜未曾安寝,神思颇有些恍惚,不如早些归去休憩,下回再详解书道?”但初阳心中此时已是十分坦荡,自是笑而答道:“先生,初阳无事,不须如此。一日事则一日毕,初阳还是留于此处倾听先生教导。”

    随园先生见其坚持,也不好多加反对,依旧捡紧要处重点评述,随后吩咐维城陪初阳往小轩中再细细解说。

    初阳再见维城,心平自然态度也不会有所偏差,不卑不吭落落大方。反观维城倒是失却了二分昔日的稳妥多了一分拘谨,想来心中也必然是百念俱起,纠缠万分。这般一来,维城自是有失水准,相处时也不复倜傥之风。

    初阳心中窃喜,却故作怒容道:“维城今日可是意欲敷衍于我?怎的这般漫不经心,若是心中别有念想还请及时相告才好?”

    维城未曾料想初阳会如此相诘,一时失语,只是急急摆手以示并无此等原宥。

    初阳忍住笑,继续说道:“如此激动,居然不能一作辩词,可见其事之重。维城若有急事就请先行处理,书道之事可以延后。”

    维城期期艾艾,良久方才开口道:“倒是无甚大事,只是昨夜良辰独自徘徊小径,见月下芍药含笑,清艳多姿摇曳生影,心中不免暗叹‘娇容如此,怎知娇蕊为谁而放’罢了。”维城语中别有深意,且边说边注视初阳,所指不言而喻。

    初阳假意不知,只笑道:“如此小事,何必烦恼?娇蕊自向珍惜之人独放,也必有一人于众花之中特特钟情于此。不知维城以为此解可能入耳?”

    话音一落,却见维城一扫方才颓丧之态势,目光灼灼,逼视初阳。初阳也不闪不避,回视维城,目光清澈,如溪流般可直视浅底。一眼之间,彼此心中所想所念皆跃然而出,不着一言却胜千言万语。许是刹那间许是长久时,只听得维城缓缓长揖道:“若得名花带笑看,终不负。”

    维城初阳于小轩中初明心迹,却不知有人止步窗下稍作停留后又黯然离去,空留下衣角带起的颤动花枝。

    二人心意既已明了,虽也不曾有何等亲密举动也不曾有几多甘言巧辞,但皆再无异想杂念,神情更是十分愉悦。

    转念回至书道讲释,维城更是激奋,思绪连绵不断,话语滔滔不绝,将初阳所书之谬误一一指正:此处落笔之时须当如何如何?某篇习字中有意断书连之象,必得一气呵成不断其意方为佳品;此处出笔用力关节之处何在?等等。

    初阳此时也是意无杂念,将维城所述之错处仔细品味,再三琢磨,方才下笔试为修正。不过人之积习向来难以更除,初阳勉勉强强方能将新作呈现。维城再三品鉴不禁眉头深锁,良久方指着某处缺误出声道:“它处或可,只须再多加练习必能奏效。唯独此处,积弊日深,终不能如意。”

    初阳回身端详多时,也苦笑道:“果然如此,不知如何是好,甚为恼人。”

    维城见佳人轻蹙娥眉别有风姿,不禁心中有些怜惜,于是也不再多说教径直上前取了豪笔,将此处走势变化细细演示了一遍。初阳在一旁观摩,若有所得,亦取一笔于手中稍作酝酿便书于纸上。维城转立于初阳身后,见其所书仍是摇头不止,想来初阳还未得个中三味。

    初阳下笔之后,自己也知出错多有懊恼,但苦无良方,徒叹奈何。摇摇头,初阳提笔而起却又滞于半空,不知如何是好。突然有一大手从后方握持,引初阳之力而为字,将此处诀窍脉络一一厘清。

    待得书成,初阳脸上已是红晕遍染,心中窘迫慌乱,不知该如何是好。维城却是一言不发,但能隐约察觉其气息不稳。

    初阳不敢回首,手上似乎还残存维城的气息。终是须有人打破这尴尬地沉默,维城低声笑道:“昔人有言红袖添香夜读书,不知今日反其道而行之初阳以为如何?”

    未想到此时维城还有取笑之心,初阳一时羞恼直接转身问道:“不错,维城莫不是以后要一直为我研墨添香?”

    维城轻轻点头,笑而不答,眼中闪烁着不明的光芒。初阳有些羞愤,但又无计可施,想想只得抱起小狐往维城肩头一放。小狐也知主人心意,伸爪将维城头巾扯落后逃之夭夭。见维城发巾零落发髻散乱,往昔的君子风度荡然无存,初阳忍不住笑出声来。其音如清溪泠泠萦人心怀,叫人怎不迷醉?

    谁人能料想今日谈书论道会有这样一个奇妙的结局呢?初阳不能,维城也不能,但二人都没失望,只因彼此今日心扉初开。

    初识情滋味,二人于人前虽仍旧保持适当的距离,但私下鸿雁频传日见亲近。读书有所得会传信彼此探讨,花间漫步有所思也记于小笺分享,练字偶有得意之作则乘兴而论各抒其怀,此等即兴之事,不胜枚举。如此一来,维城与初阳之间情谊更笃,却也忽略了许多身边之人与事。

    维城往来秋园次数增多,信柬更是频繁,初阳心中自是欢欣,却未注意婆婆眼中的忧虑;初阳往集贤书院进学,书文更上一层,与维城之间也多有佳咏唱合,维城也颇为自得,却未发觉章侯渐渐淡出了自己的身旁。两情相悦,心无旁骛,正是此时二人的写照。

    欢悦之时总觉短暂,转眼已近浴兰节。此等佳节,书院自是休课以让学子归家一尽天伦孝道。维城自是不能不归,初阳虽是不舍却也不能阻拦。远送归来,初阳觉得心中似乎有些无依无着,突然间有些无所适从的样子,小狐撒赖使坏都不能让她提起兴致。

    初阳如此恹恹之状一直未有好转,延续到午膳之时。婆婆眼中的忧虑却开始转为了严厉。进食少许后,初阳便欲先行告退,只听得婆婆温言叫道:“初阳,若是饭后无事不知可否与我往园中一行?”

    初阳心中无趣,正想寻一由头婉拒,旁边秋翁却开声附和道:“初阳,近来亲近花木之时辰大减,今日更是心神不知为何事所夺,正应该以葱茏绿树、盈盈翠叶洗涤情怀。”二老如此一说,初阳也只得默默点头。

    与婆婆一同将残羹收拾、将碗筷洁净后,初阳扶着婆婆往园中藤萝架下缓缓行去。藤萝初生荚果青青,簇生羽叶纷纷,两相掩映更是格外喜人。藤萝架下荫蔽遮天,并无暑气,小狐乖觉,早已跑于架下纳凉。

    初阳将婆婆扶坐于石椅上,自己却随意倚着美人靠,也不出声。婆婆轻咳一声,见初阳仰头注视自己,便慢慢开口问道:“初阳,你有多时不曾陪我往寺中进香了吧?也有多时不曾细细感受这园中一草一木的生机盎然了吧?更有多时不曾陪老翁侍弄这一园花草了吧?章侯也有许久未上门问候了吧?婆婆非是想要诘难与你,只是你可有问问自己这还是当初的初阳吗?”

    “原来自己变化如斯,旁人看在眼中,自己却不曾察觉么?”初阳被婆婆这几问敲开了自己的心门,“原来近来我与维城忽略了身边的事物,将亲友置之脑后了。”

    “婆婆,初阳近来失却常心,以一障目误人误己而不自知,真是无地自容了。”初阳肃然而立,恭恭敬敬地施礼道。

    “人皆有少年之时,婆婆也不是不知。谁家少年不风流?何家女儿不怀春?初阳姑且不说世家新妇难为,只说你与维城二人初尝情字便似这般不顾世间诸事,可曾想过世间之事又怎会轻易遂人心愿?何人又能抛却亲友世情而活?”婆婆也长叹了一声。

    初阳默然,良久才郑重地三谢婆婆道:“金玉良言,铭记于心。”

    婆婆叹了一口气,欲要开口却又不复开言,只将初阳揽入怀中轻轻拍弄。一老一幼皆不发声,细细感受这夏日浓荫中的温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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