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下文学 > 红楼之机关算尽 > 14品世情众生皆苦

14品世情众生皆苦

推荐阅读:深空彼岸龙王殿重生之都市仙尊财运天降花娇好想住你隔壁特种奶爸俏老婆妖夏总裁爹地,妈咪9块9!暖婚33天

笔下文学 www.bxwxx.com,最快更新红楼之机关算尽最新章节!

    北风呼啸越过重重围墙,落雪漫漫飞进轩昂厅堂,廊檐外一副冰天雪地的气象,却只看那门窗紧掩的书房,仿佛隔绝了一个冬日的寒凉,浓墨久未冻,执笔临圣言,贾琏丝毫没受这个冷冬的影响。室内燃烧着上好的贡品火炭,毫无半点烟火的气息,惟有触手可及的桌案上一盏热茶冒着白烟,还有一株在墙角怒放的冬菊在这季节里盎然不败。

    张氏则是侧坐在不远的床榻之上边做女红边陪着儿子用功,其手里虽是忙着在渐次成形的狐皮大裘上穿针引线,眼神却不时往书案上正用功的儿子身上瞧看,每每趁着儿子更换纸张的间隙遣丫鬟过去给儿子添茶送水。若是见着儿子有甩腕揉颈的动作,张氏便会上前佯装给儿子检查功课,好让儿子也能喘息片刻,也难为她对着几张刚刚徒具其形的大字谈风论骨。

    自儿子进学以来,张氏虽逐步将精力移到了丈夫身上,却也绝没对儿子有着一丝一毫的忽略,儿子果然也没辜负她的悉心栽培,才进学不到半载的功夫,却已连连得了几位先生的夸赞,皆赞其比同龄之人强上百倍不止。

    张氏不愿埋没儿子这份难得的天份,特意求到娘家由父亲帮忙引荐了当世的大儒,曾为帝师,时任青峰书院山长的欧阳先生,又经历了几番周折,最终凭着儿子的极好天份及他们张家的薄面拜在了欧阳先生的门下。

    虽也极是心疼儿子求学的辛苦,小小年纪便要日日离家去极远的学院里读书,但只为了儿子以后能成材成器,便是面对贾母的诸般刁难及儿子的哭闹不愿,张氏硬是咬牙忍了下来,将婆母的问题一股脑的丢给丈夫处理,且生平第一次动手打了一向被她放在心尖子上的儿子。

    这事过后,张氏暗地里不知掉了多少的泪珠儿,既望儿子能够就此谨记教训,此后一心求学上进,却又怕儿子因此畏惧疏远自己,恨不得儿子转眼就将此事忘了个干净彻底才好。

    丈夫是个疏懒少才的性子,张氏如今也只能盼着儿子快快成长,或能阻止国公府的日渐没落,好在自她从光风霁月的荣国府少奶奶的梦里醒悟过来,便慢慢开始对丈夫引导□。现今贾赦虽然还留有一些纨绔之气,到底对俗务开始用心起来,若是能就此抛了那费钱的嗜好专心外务,纵使丈夫无任何关乎朝堂之能,好歹也能在儿子长成之前撑起荣国府的体面。

    一想到丈夫以前的那些个不良嗜好,张氏便不由想到如今荣国府的二老爷。二房如今死赖在正房不走,大有同婆母共存在的意思,自除孝之后,二叔便顶着好读书的帽子大手大脚的花着公中的银钱,养着一堆无用的清客不说,还居然有脸自我标榜为卫道的君子。

    若是只如此也便罢了,横竖不过几个银钱的事情,奈何那王氏竟利用世人的不解内情,不时在亲朋故友间夸耀二叔的孝顺端方、知书懂礼,生生将自个儿的丈夫衬成了一个安富尊荣,不思进取,一味玩乐的无才无德之人。若是真知圣人孝悌之真意,又怎会对窃居正室之举而毫无知耻?

    想到可恨之处,手指不觉用力过猛,生生拽断了上好的金丝银线,张氏眼神晦涩的盯着断了的线正自沉思不语,便有那守在外门的小丫鬟小声回话,禀说周嬷嬷现正在隔间里等着。张氏不欲打搅贾琏用功,只小声吩咐那照看炭火的丫鬟盯着些,切不可让少爷饮了冷茶,便悄声的退出了书房向着隔间走去。

    等在隔间见着周嬷嬷,张氏来不及坐下,便直接关心地问道,“我不是早就允了嬷嬷您这几日里好生在家歇着?何事非要嬷嬷冒雪来这一趟?”

    “我的好太太,我现今如何能在家安歇下来?”周嬷嬷边将张氏引到热炕上,边忧心说道,“昨日芍药特意到了我那里,已将近日之事皆都告之与我,说如今住在偏院的那位前日里经了太医的诊断,已确定是个男胎?虽说先前早有心理准备,但现在果真是个庶子,太太可有什么之外的章程?”

    “便让那卑贱之人将孩子生下来又如何?”张氏平声静气的说道,“左右也越不过我的琏哥儿?若是好生教养,说不得日后还能成为我儿的一大助力也不一定。”

    “太太糊涂啊!”一听自家太太竟怀有如此天真的想法,周嬷嬷顿时急了,连忙劝说道“若是最终养出个白眼狼来,太太又待如何?这些皆不是关键,最令人忧心的便是那娇杏怕是会因此在府里立稳了脚跟,说不得将来还会成为太太的心腹大患,在咱们老爷的心里,她就是老爷另一个孩子的母亲,以后但凡见着那孩子难保不会想起孩子他娘来?若是如此,太太可能受得了?”

    眼见着张氏因为这几句话,脸上渐无人色,周嬷嬷又加把劲说,“再有人有五指,尚还各有长短,难保老爷将来不会偏心幼子?便是老爷为那孩子分出了半点的精力,琏哥儿那里岂不会相应少一分关注,太太可舍得哥儿受委屈?”

    “琏哥儿是我的心头肉,骨中血,我如何允许有任何威胁哥儿的存在?”张氏白着脸说道,“看来是我先前考虑不周了,只想着为自己搏一个好名声,也为咱们大房多添一脉骨血,却没看到这其中还有无穷的后患,可是难道现在还能阻止她生不成?嬷嬷也知道,我是最相信业果循环的,这等害人子嗣的事情咱们是万万不能沾手的。”

    “太太可知道,有些事情即使咱们自个儿不出手,也能借着别人的手达成咱们想要的目的。”周嬷嬷意有所指的说道,“我听说那娇杏自怀孕以来便与二房的周姨娘很是交好。”

    “可不是相好吗?”张氏冷笑道,“自娇杏确定怀孕后,那时我便发下话来,这一胎不论男女,等孩子满月过后,一定提升她为正经的姨娘,论起来,如今这府里面可不就有了两位姨娘,彼此交好也是意料中的事情。”

    “那周姨娘去年也曾怀有一个哥儿,后来也不知因何缘故到底没将孩子留住,只因她本是老太太之人,虽然最后没将孩子留住,老太太还是体恤她辛苦一场直接将她由侍妾升了姨娘。”周嬷嬷陈诉道,“周姨娘无缘无故掉了孩子,这其中若说没有二太太从中做手脚我是不信的,只不知到底用了何种手段能如此神不知鬼不觉地瞒过世人?”

    “非是我小瞧了我这个弟妹,她能有何精妙手段?料来定是些简单粗暴的作法,不过是仗着权势遮掩得当罢了。”张氏很是不以为意道,“那周姨娘现今也无孕,难道还能让她对咱们大房的人出手不成?”

    “周姨娘现今自然是无孕的,要不然也不会每回府里给娇杏例行诊脉时,她便会巴巴的往跟前凑了,还装着一副很是关心姐妹的样子。”周嬷嬷不屑说道,“谁人不知她每回拉着人家大夫问的皆是些女子如何保养承孕的问题?只奈何她先前小产时便伤了身子,后又因着二太太的私心不得好好调养,现今瞧着她如此积极的做派,可见这周姨娘是极有希望能再有个孩子的?”

    听了周嬷嬷这话,张氏状似无意问道,“二老爷不比咱们老爷,乃是位洁身自好的端方君子,这自成家多年以来,房里统共也就一妻一妾,便是平日里夫妻生活如何琴瑟和弦,妻子也总有不便的时候,想来那周姨娘每月也能与爷们相处几日?”

    “岂止是相处几日的时间?太太怕是想差了。”周嬷嬷接话道,“哪个男人是不贪慕新鲜的,何况二太太又是个木讷不讨喜的性子,如今怕是皆要平分秋色了?也亏二老爷一向自诩为端方君子,不然瞧这架势还真有宠妾灭妻的嫌疑。”

    “这世道何其不公?为妻为妾皆不能如意。”张氏感慨道,“以色侍人能有几时,怨不得那周姨娘如此想要个孩子,怕也在担心日后年老色衰时无有依靠罢了!下次李大夫前来例行诊脉之时,你便成全她吧?”

    “太太的意思……”周嬷嬷待要问的清楚明白,却见张氏已然不愿多谈,便按着自个儿的理解回道,“奴婢回去就给李大夫递信?”

    “你先去吧,只别忘了三日后又是一个诊脉之日便可。”张氏语气略有些忐忑的说道,接着又忽然无由说道,“又我娘家近日来了一位本家的姐姐,听说在府里过的很不如意,我作为外嫁的女儿虽不能敬孝于父母眼前,却也能为母亲分忧解难,你且遣人派去我娘家,好歹将我那姐姐迎到府里来小住几日。”

    周嬷嬷只应了一声也便无声退下,只留下张氏一人端坐在原地发呆不语。

    这日,王氏刚从贾母处瞧完大姑娘回来,尚不及饮上一口热茶,便听到了周姨娘再次有孕的消息,直接失态当场摔落了手中的杯盏,急怒攻心之下也顾不得身边尚有诸多丫鬟下仆,切齿喊道,“大嫂果真是古往今来第一贤良人,自家里养庶子小妾也便罢了,如今竟还关心起弟弟家的子嗣来。”

    刚说完这话,王氏便立马察觉到自己刚才的言行失态,下意识端正了仪容,又瞧着在场的丫鬟仆妇中很是有几个生面孔,连忙挥手令在场之人退了下去,只将刚才回话的周瑞家的留了下来。

    待了解到周姨娘怀孕的前因后果,王氏更是暗恨大房的多管闲事,那周姨娘明明早被自己绝了孕机,却半路被张氏插了一手,以至于今日又横生这许多枝节,王氏心中自是愤恨不满已极,便是一向示人以慈的脸上也不由显出几分阴狠之色。

    腹内谋划着风雪刀剑,心内蕴酿着千谋百计,王氏面上却已恢复了平日的神色,且声带忧虑地向周瑞家讨主意道,“先前我的打算你是知道的,现今却出了这等意外,这可有主意应对不曾?”

    周瑞家的刚禀了一个极坏的消息,心内还正自忐忑不安,心里哪还能拿什么主意?只做出一副弓腰垂首悉听尊便的顺从样子,等自家太太最后谋划出如何的阴谋伎俩,她只在一旁老实听着,然后照做便是了。

    见得周瑞家的此番做派,王氏也没如何强求,眼波流转间心内便有了计议,招手将周瑞家的唤到跟前,如此这般吩咐了一番。

    等内室里又只剩下王氏一人,在外人面前强装的雍容仪态瞬间全泄了底气,心内止不住一干外露的悲苦,她为他生儿育女,侍奉公婆,未敢有一日懈怠,且为了保有现今的荣华富贵,更是机谋算尽,双手染了多少亏心之事,如今他便是这样回报于她的?

    而此刻被王氏甚为忌惮的周姨娘确也同样心似黄连的歪在床上,前一刻她还为终于得偿夙愿而高兴不已,后一刻那如同天赐般的孩子便化为了她身下的一滩血水,这让她如何能不心苦?

    且她怀孕的消息还未宣之人前,之前也并无任何小产的迹象,她亦没有感到任何身体上的不适,若不是先前她碰巧被李大夫确诊有孕,这一切的迹象竟只像是她不巧来了女人惯有的天葵而已?周姨娘又将最近之事反复思量几回,心中肯定定是太太早就知晓了她又怀孕的消息,并已对她做了某种隐秘的手脚。

    前头她这里刚被确诊有孕,还未过两日的功夫,她这身子竟又来了葵水,李大夫乃是专精妇科的圣手,难道还能误诊不成?人皆说孩子乃是各人命中的缘分,不可强求,可为何独独到她这里竟如此难求?

    且自上回得了血的代价,她便对周身之事格外小心在意起来,唯恐一时不察又着了小人的算计,可再精心的防护也难保有疏忽之时,焉知她某时某日的入口之物皆是干干净净没被人做了手脚的?

    周姨娘深怨王氏曾经的杀子之恨,又以其平日所为揣摩今日之事,误以为定是王氏又做了某种手脚以致令她如此无声无息的小产,眼里流泪,心内淌血,周姨娘可谓是将王夫人恨到了极致?

    但她却又畏惧于王夫人素日的手段,不敢立时报复回去,便是如今她这身疑似小月的下红皆不敢宣之于人,唯恐下面还有更为厉害的后招等着?只当作没有任何事情发生。亏得近日接连几场大雪,府里的几大主子皆窝在各自院里猫冬,她好歹能趁机托病在房多养些日子,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又如此隔了几日的光景,终于等到了雪后初晴的时日,周姨娘早早便起身装备停当,携了丫鬟婆子准备去大房约见娇杏,任凭贴身的婆子们如何劝说,她只一句原是早就与妹妹约好了要在雪后

    赏梅,如今天晴正好,又怎可失信与人?说完便拿定主意般的向外走去。

    及至到了大房妾室们所在的落梅小院,周姨娘先是打发干净了那些跟随的婆子,等进了娇杏的屋子,便是连贴身的丫鬟也被她找理由支了出去,而她本人却是从头至尾皆做出一副双手护肚的孕妇姿态,未令人看出哪怕半分的不妥来。

    娇杏瞧见周姐姐这番动作,似有知心体己的话要私下与她诉说,也乖觉的屏退了身边之人,拉着周姨娘便向自个睡房走去。

    等至了娇杏的闺房,见得左右终于再无旁人,周姨娘便一把拉住娇杏妹妹的软手,未哭先泪的哽咽起来,神情之凄惨模样,纵使死了爹娘也大抵如此。娇杏虽不知内情,但也心有所感的陪着哭了一场,及至周姐姐叙了近日遭遇,更是同情之泪哗哗不止。

    娇杏乃是真正的孕妇,本身便很容易多愁善感,况周姐姐刚才所述还攸关谋害妾生子嗣的敏感之事,她自是会产生些许物伤其类的悲感,如今又瞧了周姐姐令人悲怜的惨状,心内却是止不住暗暗庆幸她乃是在大房里为妾,且不由对张夫人的大肚良善万分感念起来。

    周姨娘在娇杏这里狠狠发泄了一番接连几日累积的情绪,终是心内存了事情,强自忍下激烈的心绪,稳了稳心神才重又说道,“我如今怕是真的与那孩子无缘,只不知现今我的身体究竟如何?我如今到了这里,好歹求妹妹怜惜姐姐,趁着大夫为妹妹诊脉的机会也令姐姐做个明白人,好歹能知晓我那孩子是如何没得?”

    听周姐姐说的如此可怜,娇杏哪还有不应的理,满口答应之余,嘴里犹还劝说道,“姐姐现只管放宽心思,且刚才所说之事兴许皆是周姐姐您的臆想,或还有转机也未定?况姐姐向来心善,老天定也不忍姐姐就此终身孤苦,现今失去的,以后怕不是还得赐还回来?”

    “虽知妹妹刚才所言皆是些安慰之语,我这里却依然万分感念妹妹你的好心。”周姨娘感激说道,“我现今却已是别无所求,今日来这一趟,也只是不想做个糊涂鬼罢了!”

    听明白周姐姐急切的心思,娇杏忽而想起前日里偶然从洒扫嬷嬷处听来的事情,便顺口说道,

    “若是专等李大夫下次前来诊脉,怕是还需等些时日,到是前日我偶从下面丫鬟处听来一耳,我家太太因时常忧心大房子嗣艰难,特专门请来一位曾在宫中任职且专精女子之病的女医官,因主要是为妾室调养身体,据说其现今就住在落梅院的隔壁,虽不知其真假到底如何,却也不碍咱们现去拜访一番?”

    “这消息果真吗?”周姨娘疑惑道,“即曾在宫中任职,为何现今却被太太请到了府里来?别是徒有虚名之辈,身具那半吊子的医术?”

    “虽还没经由太太明说,底下人却传的有鼻子有眼,你也知咱们府上,针大点的事情只转顺的功夫便会传的人尽皆知,这事瞧着十有□也是真的。”娇杏回道,“至于是否为虚名之辈,横竖咱们又不是上门请人家诊病的,只是见新来了邻居,咱们热心前去拜访罢了,至于后面咱们要谈论些许姐妹间的私密话,又能碍到了谁?”

    眼见着周姐姐兀自犹疑不定,娇杏干脆上前拉着人便往外走,嘴里还进一步劝说道,“据说那女大夫也曾是位饱读诗书的官家小姐,后因家道中落才被父母长辈送进了宫里邀宠,那小姐不愿随波逐流,自悟出一身的医术,其后更是凭着一身本事成了鲜少专为娘娘们瞧病的女医官。”

    周姨娘听着有些意思,便追问道,“那她后来又是因何出宫的?女医官培养不易,想也是多半要留在宫中侍奉主子们终老的,即使因故出了宫,若她真有一番本事,多得是王公勋贵人家来争抢,咱们府上虽也一样显贵,却并不是其中最最一等的人家,女大夫如何肯到咱们府里来?”

    “这其中想来自然有另外一番缘故,咱们为何不亲自问问她本人呢?”语毕,娇杏瞧着眼前红梅处处的院落,又禁不住叹息道,“我住的那小院,真真是徒具落梅之名,其中竟不见半枝梅开,

    亏我还有脸邀姐姐到我这里来赏雪?而这里离我那也仅一墙之隔,却能闻满园的梅香?听说这里原是给那些将来升了姨娘的侍妾们而备?真想快些搬进来。”

    娇杏她们在院前说话,并未刻意压低音量,此时又是鸟雀踪无的深冬时节,院里之人自是很快察觉到了门外有客,须臾便有一小丫鬟从里面探出头来。

    娇杏赶紧上前表明了来意,因她说话好声好气,又挺着四五月般大的肚子,那丫鬟并未让她们久等在外,而是直接将两人引到温暖的内室,口里只说稍等片刻,便直接退了出去。

    周姨娘她们只小等了一会,便见进来一位二十来岁满身药香的女人,其人身量略微消瘦,面容美艳,却气质温润高华,令人一见便可认定其绝非腹内藏奸之人。

    娇杏原在乡下时便惯常走亲访邻,这次无缘无故进了陌生人的家门也丝毫不觉拘谨,只当这是一次普通的邻里拜访,现今见了主人出来,很是自来熟的便上前一通自我介绍,又拉着周姨娘互相引荐了一番。

    那女子脸上虽略有意外,却显然教养极好,先是自说其乃是大夫人张氏的远房同宗姐妹,然后才和声和气地顺着娇杏的话头一路畅聊了下去。

    等娇杏好不容易将那对方的底细弄了个清楚明白,得知其果真是刚从宫里出来的医女,便抚着略凸的肚子央求其道,“姑姑乃是曾侍奉过娘娘的能人,不比外头的那些个庸医,娇杏可否厚脸请姑姑为我诊断一番,断我这腹中娇儿是男是女?”

    自娇杏她俩进门伊始,张姑姑就等着这两句话,哪有不立即答应的理,只略微自谦两句便搭上了那娇杏的手脉,口里却自傲说道,“若是只问男女,又何须我正经摸脉?我只观你这肚子的外形,便知必是男儿无疑,如今探你的脉动,却只为瞧瞧你腹中胎儿发育如何而已?”

    张姑姑稍后只随意忽悠了几句,便令娇杏二人对其能耐本事确信无疑,娇杏到底还是年轻些,禁不住事情,只听她直接请求道,“姑姑这通身的本事与天下妇人是何等的福分,不巧我这周姐姐也是一位久婚未育的可怜之人,还望姑姑也能帮着诊断一番?”

    周姨娘却也自伤感说道,“姑姑大德,怜惜天下女子,娇杏妹妹虽是惦念姐妹之情,却也只知半分内情,我现下虽还未有一儿半女,旧年却也曾怀过麟儿,只是奴家命苦未曾将那孩儿留住便是了。”

    听着周姨娘这话,张姑姑依言也为其摸了脉象,这次却不像刚刚为娇杏诊脉时那般自信爽快,竟是皱眉久久不语,直唬得娇杏二人忐忑不已。

    又约等了盏茶的功夫,才听那张姑姑不确定说道,“这位周妹妹可确定乃是旧年小产吗?为何依着这脉象来看,却很有些小月的迹象,或是我见识短浅诊错了的缘故?”

    眼见随着这话说出,眼前二人面色皆有微动,张姑姑才又略带遗憾的说道,“我虽不知周妹妹到底是如何能显出此种脉象,但有句话身为医者的我却是不得不提,依着书中所言,妹妹今日这般的脉象乃是医术上常说的滞脉,内经不通,以后恐很难再孕?”

    后面娇杏又与那张姑姑说了些什么,却再无只言片语进得她耳,周姨娘浑浑噩噩地走出了那个混合着梅香与药香的小院,便是后来摔倒在那冰冷刺骨的雪地之上也是无知无觉,等雪地上艳红的血色氤氲了她整个眼眶,娇杏嘴里那惊恐的尖叫才算唤回了她些许的神智。

    娇杏的孩子到底没有保住,大太太张氏狠狠地将当时在场的丫鬟仆妇统统打杀了干净,周姨娘因是二房之人,才被免了棍杖之罚,直接交给了王夫人处理。

    恍惚间周姨娘便被王夫人的陪房心腹拽到了出府的马车之上,国公府老太太的大寿将至,府里的太太们皆是俗事缠身的忙人,抽不得片刻空闲,她这个府里唯一的姨娘自是要代太太去家庙为老封君拜神祈福才是。

    望着逐渐关闭的漆红庙门,太太的心腹大患如今就在里面老实地拾捡佛豆,周瑞家的心中默念一声佛音,阿弥陀佛,亏得老天及时降下惩罚,她终于不用再做那等毁人子嗣的阴损之事,果真还是上天体谅世人无奈之苦?

    蒲团之上,观音之前,跪坐其间的周姨娘一脸木然,捡起一粒佛豆便滴落一滴眼泪,眼泪里全是她与他之间自小的情分,怪只怪她心中的那份真情,一朝倾慕便委身为妾,她阻了他的夫妻之情,太太便断了她做母亲的缘分。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抽不出时间,却还要死命赶文的人真心伤不起!

本站推荐:我的绝色美女房客逍遥兵王权路风云最强高手在都市美女总裁爱上小保安:绝世高手鬼医圣手我的冰山美女老婆终极美女保镖我老婆是冰山女总裁绝世名医

红楼之机关算尽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笔下文学只为原作者梦里故事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梦里故事并收藏红楼之机关算尽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