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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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夜寂寂,风雨如晦。

    小唐把披风从身后拽过来,将应怀真仔细裹住,小心妥帖地护在怀中。赶路之余不时低头查看她的境况,见她靠在自己胸前,依稀只能看到半面容颜,若明若晦,头发亦有些散乱地搭在脸颊上,看来格外可怜。

    小唐看了顷刻,不由便伸出手去,将杂乱的发丝轻轻替她撩开。

    梁九先率人先行一步进了城,等小唐一行人入城之后,城门口已经有两辆马车等候,小唐抱住应怀真,翻身下马,本来动作已经极小,应怀真却猛地醒了来,手握住他胸前的衣裳,微微抓紧了些,双眼不知所措地看向他。

    小唐见她受惊,忙道:“别怕别怕,已经进了城了,如今换乘马车……”

    应怀真怔了怔,忽然问道:“你可跟我一块儿么?”

    小唐一愣,心中即刻明白了她的意思,便温声安抚道:“唐叔叔哪儿也不去,就随车护着怀真……”

    应怀真定定看了他片刻,眼中之色,分明是想叫他陪着自己不要离开,可却终究没说什么出来,只微微垂了眼皮,轻声道:“我知道了……”她便挣了挣,想让小唐放自己下来。

    小唐见她懂事,心中一叹,便道:“你不要动。”说着,便解开自己的披风,仍是把她裹住,头脸也遮住大半,才抱着她走到马车边儿上。

    此刻车厢打开,有个侍女探身出来,从小唐手中把怀真扶住,半扶半抱地接了进去,车厢门才又关上了。

    小唐见马车调头而行,却并不急着上马,只是回头去,见身后凌景深才也把凌绝送到另一辆车上。

    一抬头看见小唐看着自己,凌景深便向他一点头,道:“改日说话。”

    小唐便也微微点头,两人各自上马,分道而去。

    应怀真上了马车,见车厢内已经有两个侍女在,她此刻并不愿说话,加上身上又疲倦疼痛,便只闷低着头而已。

    只听其中一个侍女说道:“外头冷,又遭了雨,姑娘且先抱着这个手炉暖暖。”

    另一个也说道:“还是让姑娘躺着最好,这鹅毛枕头软和又妥当,给姑娘枕着。”

    两个人和颜悦色地说着,竟无微不至地扶着应怀真,让她慢慢歪倒在柔软的褥子上,又把那事先准备好的手炉放在她的怀里抱着。

    应怀真见状,心里那股不安才又缓和了几分,此刻她身上裹着的还是小唐的披风,上面沾染着透骨玲珑的香气,仿佛还有他身上略熟悉却又陌生的气息,应怀真出了会儿神,怀中紧紧地抱着手炉,不知不觉又朦胧睡了。

    不知多久,马车便停了,应怀真听到耳畔有人说了两句什么,接着,身子又落入那个叫她安心的怀抱,应怀真懵懵懂懂睁开眼睛,灯笼的光芒下,才把眼前的容颜看的明白。

    应怀真不由唤道:“唐叔叔……”

    小唐垂眸看她一眼,微笑道:“说了会陪着你的呢。”

    应怀真心中微微惶惑,且又欢喜,只顾看他去了,竟没留意此刻马车停歇的所在,此地竟并非应公府,而是平靖夫人府上。

    等她察觉异样的时候,小唐已经抱着她进了门,那两个侍女也悄悄地跟在身后,另外自另有人把后面一辆马车上的秀儿也接了进内。

    小唐走进二门内,应怀真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人在平靖府上,不由意外且又觉紧张,便道:“唐叔叔,为何不送我家去?”

    小唐向着她笑了一笑,才又安慰说道:“你现在这样儿,若是此刻回去,岂不是惊着一片?你的母亲见了必然更也忧心,若问你出了何事,又该怎么回答呢?这也是姑奶奶的心意体贴,她早派了人去通知我……”

    原来自从小唐离开平靖府上之后,平靖夫人此夜不寐,只坐等消息,时刻又派人出去探听可有回信。

    而小唐在找到应怀真之后,便也立即派人回来送信,平靖夫人得知之后,就也立刻叫人去应公府上,只说是应怀真贪玩儿,在平靖府里的一处屋子里累得睡着了,派人细寻才终于找到。

    又说应怀真因如此之故,竟着了凉,若是冒雨再颠簸返回,只怕对身子不好,平靖夫人就再多留她住几日就是了。

    平靖夫人派去的人,是她身边儿最顶用的侍女阿庆,是个最能说话办事、善察人意的,平日里就连小唐兄弟们见了她,都要毕恭毕敬叫阿庆姑姑,但凡知道平靖夫人的人,便知道阿庆,十分体面。

    阿庆把上述说罢,就笑道:“我们老夫人说了,虽然是女孩儿家顽皮才闹出这件事儿来,不过且瞧在老夫人的面儿上,不要生真姐儿的气才好,真姐儿在府上,倒是个妥妥当当的好孩子,都是我们老夫人照顾不当,竟叫她生了病,若就这么回来,又哪里过意得去呢?还请老太君跟各位太太奶奶们见谅,且留真姐儿在我们府里住上两日,改天我们老夫人亲自来府上赔礼呢。”说着,便含笑微微躬身行礼。

    应老太君听了这一席话,哪里还有分毫不悦?忙说:“使不得!快别如此!”安品不等吩咐,就过去扶住了阿庆。

    应老太君便笑了起来,便环顾周遭,道:“其实下午说人不见了,我心里就也不信的,好端端地人怎能不见了,必然是小孩子贪玩儿,指不定钻在哪个角落里睡着了也是有的……你们这些人只是不信,竟没头苍蝇般乱嚷乱吵,瞎着急起来,如今可不是知道了呢?倒是又叫平靖夫人操心了……竟该是我们去赔礼才是,哪里有让她来跟我们赔不是的呢?真真是羞臊我们呢!”说着就又呵呵地笑了起来。

    应夫人陈少奶奶等都点头称是,也便跟着笑。

    此刻许源便也笑道:“叫我说都怪怀真,等她回来,别的倒也罢了,老太君跟夫人必也是舍不得责怪……只是且得让二嫂子打她一顿才是呢,自打下午听说人不见了,二嫂子急得什么似的,瞧那嘴上,即刻就长了个火疮。”

    应老太君笑着点头,道:“说的很是,我们虽都不舍得打她,可她娘老子打她一顿倒是使得的。”

    说着又看向李贤淑,果然见嘴唇边儿一颗红肿,便叹道:“这下子雨过天晴了,你可也放了心了罢?又上什么火呢,怀真那丫头整日闷在家里,笼子里小雀儿似的,我瞧着也怪可怜见儿的,难得平靖夫人跟她投缘,索性让她在那府里多住两日,也高兴高兴。”

    李贤淑原本焦心的跳脚,听了阿庆这一番话,那一颗心才又回到肚子里,心里已经念了千百次的佛祖菩萨,听了应老太君这般说,忍不住就掉下泪来,便拭泪笑着说道:“老太君说的很是……只是改日等她回来了,我倒是要好好地打一顿才好,年纪也不小了,总是惹事,闹得两府的人鸡飞狗跳,都挂心了这许多时候,她倒是好,自个儿睡得又着了凉。”

    阿庆便笑道:“少奶奶管教管教就罢了,只是可万万别打狠了,不然我们平靖夫人也不依的呢?”

    应老太君又是一阵儿笑,也道:“我也是头一个不依呢!”众人其乐融融,轰然大笑。

    如此应公府那边儿便偃旗息鼓,瞧着是一片风平浪静了。

    且说应怀真听了小唐所说,心中着实感激,才明白平靖夫人暗中竟为自己做了这许多:试想今夜为了寻他们,弄得几乎地覆天翻,倘若消息传了出去,必然更是满城风雨……平靖夫人特意派阿庆过去说了这番话,让大家都以为应怀真只在平靖府上,自不会往别处去想了。

    小唐抱了应怀真入内,见了平靖夫人才将她好生放下。

    应怀真双足落地,双腿已是酸软,难以住脚,小唐在旁忙扶住她。

    此刻裹在身上的披风也摘了去,灯光之下,平靖夫人见她素服之上血迹点点,头发微微散乱,脸色如雪,眼泪便已经流了出来,竟只颤巍巍上前,将应怀真一把抱入怀中。

    应怀真见平靖夫人如此,亦是鼻头发酸,便唤了声“太姑奶奶”,顿时也哭了起来。

    小唐在旁边看着,一颗心也似沉入水底,原本是在黑暗中看不真切,又加上事情仓促并没有时间细看,一路回来之时,也只用披风裹着遮盖……此刻才见应怀真身上竟这般狼狈。

    只因她因为李老爹去世的缘故,近来不穿艳色衣裳,这会儿穿着的,便也是一件米白色的衫子,下衬着玉色的裙子,如今身上各处,或星星点点地沾着血迹,或沾泥带水,甚至有几处还殷着绿色的草汁子,委实触目惊心。

    平靖夫人落了泪,小唐也不知该如何安慰,正要出声,平靖夫人忽然止了泪,抬头看向小唐道:“你今夜做的很好,不管如何,是把怀真给带回来了……如今我要领她进内整理梳洗,时候不早了,你若有事,自先去做便是,改日再说话。”

    小唐只好拱手道:“是。”答应一声后,又看向应怀真。

    此刻平靖夫人便握住应怀真的手腕,要拉她到内室去,应怀真随着走了两步,便回过头来看小唐,双目依依,似有话诉。

    小唐本正满面忧愁,见她回眸相看,便忙露出笑容,含笑向着她悄悄地一摆手,应怀真才一步三回头地跟着去了。

    两人去后,小唐却并不离开,左右踱了几步,终究忍不住,便也跟着往内而去,还未到平靖夫人卧房处,就听到旁边的一间房内传出人声,竟道:“快些把这碗汤喝了。”

    小唐一怔,微微驻足,听到里头有人哭道:“这又是什么汤?好姐姐们,是不是毒/药,你们要把我毒死呢?求求你们饶了我。”

    小唐听出这是应怀真丫鬟秀儿的声音,不由皱眉。

    忽然听里头笑了两声,起先那个丫鬟便道:“你这蠢丫头,哪里就要毒死你了?快些乖乖喝了,是为了你好呢!”

    秀儿又是哭道:“若不是有毒,你们为何不跟我说是什么呢?我死倒也不怕的,好歹叫我见我们家姑娘一面儿……”

    那丫鬟便叹了声,道:“你这丫头果然是呆极了,这哪里是毒/药呢?你听着,这是避……”

    说到这里,那丫鬟的声音便放低了许多,小唐耳目极佳,却明明白白地听清楚了,心头不由一震。

    只听里头秀儿又抽噎了两声,道:“真的?谢谢姐姐们好心,我喝,我喝……再多喝一碗也是好的。”

    里头的丫鬟听了,又是笑又是叹息,道:“这呆丫头。”

    小唐听到这里,便忙迈步走开了,顺着走廊而行间,却更是忧心忡忡,难以开解。

    如此将走到平靖夫人卧房之外,见门口站着两个丫鬟,房门紧闭,里头灯火辉煌。

    小唐左右看了会儿,不敢靠前,只顾仔细听去,却偏偏听不到一丝声响,他心焦如焚,忽然又懊悔自己为何没有早一些找到应怀真,正在徘徊之时,便见有个丫鬟端着个木盆走了出来。

    小唐便不做声,只等那丫鬟走了过来,才唤了声,道:“小环姐姐!”

    小环闻言停脚,见是他,便笑说:“毅少爷还没去呢?在这里是做什么?可还有事?我去告诉老夫人一声儿……”

    说着正要走,小唐将她拦住,道:“不必告诉姑奶奶去,我没有别的事,只是……小环姐姐,怀真……她伤的如何?”

    小环见问,才明白过来,便抿嘴一笑,道:“原来是问这个……”看小唐双眸之中满是忧虑,便忙止了笑,道:“少爷放心罢了,我们都看过了,虽然瞧着可怕,但毕竟都是些皮外伤,手腕磨破两处,脚踝也像是崴着了,颈子上大概是被什么枝子划了一下,伤口不深……不要紧的……就是小姐的皮肉儿太娇嫩了,一看倒像是极厉害似的。”

    小唐略松了口气,心中却仍还有一丝迟疑,只是却不好开口问出来。

    小环却心里明白,见左右无人,便又低声悄悄儿地说道:“除了这些伤外,就没别的了……放心罢了,老天保佑,并没有给祸害了。”

    小唐听了这句,双眼中竟一阵微微发热,有些难受,一时说不出话来,想笑一笑,却也笑不出来,便抬手在额上一按,忙先回转身子去,此刻眼睛都已经湿了。

    半晌小唐才又回过头来,面色已经平静,眼睛仍是微微发红,道:“多谢小环姐姐。”

    小环见他这样,自有些明了他的心情,便微微点了点头,道:“若真出了事儿,又怎么做人呢?虽然如今好端端地,可若真传出去,又有谁信什么呢,必然会有许多是非口舌冒出来……少爷放心就是了,老夫人也都有吩咐,我们又都是跟着老夫人多年的心腹人,今晚上的事儿,我们死也不会对外面儿透露一个字儿的。”

    小唐见她果然明白,便才笑了笑,又看向那木盆道:“这里是什么?”

    小环道:“是小姐换下来的衣裳,夫人叫我拿去烧了。”

    小唐听了,微微揭开那木盆上盖着的一块儿布幔,低头看一眼,竟不敢细看,便忙又盖好了,道:“烧了也好,烧了罢了。”

    小环也笑道:“少爷若没别的事儿,那我先去了呢?”

    小唐便让开一步,请那丫鬟先行。小环离开之后,小唐又看一眼前方那紧闭的房门,徐徐地出了口气,才回头往外也自去了。

    应怀真沐浴过后,平靖夫人所派的侍女给她的伤处小心上了药,又换了干净的衣裳。

    那侍女便笑道:“姑娘穿上这身儿,跟先前气质有些不同,却像是换了个人儿,想必我们老夫人年轻时候也就是这个模样了。”

    应怀真听了这话,又看着衣裳的料子做工,心中一动,便道:“这个……莫非是太姑奶奶曾穿过的?”

    侍女道:“可不正是呢,虽然有了点年岁,这料子却着实是极好,也难怪,老夫人的衣料都是上用内造的,有些是各地进贡的……都是极难得的呢。”

    应怀真道:“我也见这针织跟花样跟别的不同,只是我怎么好穿她老人家的衣裳呢?”

    侍女笑道:“难不成又如何,莫非穿我们的?那要折煞我们了……半夜三更,也不好去跟几位小姐讨罢了。”

    应怀真走到穿衣镜前看了看,镜子里的人隐隐约约,似不像自己了,她想到平靖夫人年轻时候是如何的英姿飒爽,自己却是这样……便抿嘴笑道:“我哪里配穿太姑奶奶的衣裳呢……好好地衣裳,倒给我穿坏了。”

    正说着,便见平靖夫人进来,闻言笑道:“你若不配,谁又配呢?又说什么穿坏了?白放着才是搁坏了,只要你不嫌是我穿过的便罢。”

    应怀真便欲行礼,平靖夫人拉住她,道:“怎么还改不了这多礼的毛病?”当下扶着她的手到了榻边坐了,顷刻,丫鬟送了一碗人参定神汤上来,平靖夫人亲督促看着应怀真喝了。

    半晌,应怀真掏出帕子擦了擦嘴角,此刻才微微地神魂归位了,便问道:“太姑奶奶,唐叔叔出府去了?”

    平靖夫人道:“已经去了,怎么,你可有事寻他?”

    应怀真微微摇头,道:“并没别的事,只是想着……因为我又劳动这许多人……还未曾谢过呢。”

    平靖夫人笑道:“这是他应该的,又谢什么?”

    应怀真低下头去,略叹了口气,才道:“这世上又哪里有什么应该的呢,非亲非故,已经救了我两次性命了……若加上那回太姑奶奶去我们府上的事,我欠了唐家三次了,只怕欠的太多,还不了。”

    平靖夫人握住她的手,道:“那就不用还,谁还敢跟你讨不成?偏偏你身子这样,又爱想这许多事!快些老老实实地给我早些安歇便是了。”

    应怀真才也笑了笑,当夜,便又同平靖夫人一块儿安歇了。

    如此,应怀真在平靖府上又住了三日,才返回了应公府,此一回,随行的却有两名侍卫,应怀真本想问他们是不是小唐所派,转念间却又罢了。

    回到公府之中,不免四处先请安,应老太君也并没说什么,只简单问了几句而已。

    李贤淑便领着应怀真回了东院,到了家里,李贤淑就把丫头们都打发出去,把房门关上,应怀真见状,心中一跳,便笑道:“大白天地,娘干吗关了门呢?”

    李贤淑回过身来,望着应怀真道:“这会儿没有人,你快跟娘说实话,你不见了那天晚上,究竟是怎么回事儿呢?”

    应怀真心中已猜到如此,便道:“又有什么事儿?不过是因为贪玩儿睡着了,也没跟人说……半夜才知道闹出事来。”

    李贤淑冷哼了声,上前一步,把她的手拉出来,道:“那这手上是怎么回事儿?”

    应怀真一惊,不料李贤淑竟看出来了,才要扯谎瞒过去,李贤淑目光一动,眼神便直了,将她的领口微微一歪,果然看见脖子上一道半寸长的伤痕,虽已经愈合,却仍是清清楚楚。

    李贤淑直着眼睛,便道:“这又是怎么了?也是睡着了弄的?”

    应怀真忙把她的手推开去,便道:“这是……我因为摘花儿,给花枝划了一下……手上不过是跌倒的时候磕破了,昔日我在泰州的时候不也经常爬树闹事,也常不免伤着这里伤着那里的,娘怎么大惊小怪的呢?”

    李贤淑瞪着应怀真,半信半疑,当初平靖夫人派了阿庆来说了那一番话,虽然李贤淑似吃了定心丸,可心中却仍不免怀疑。

    起初找不到应怀真之时,她本就急的半死,又偏偏听进宝来禀告,说是满城里搜什么江洋大盗,弄得阵仗非常,李贤淑虽不忍就往坏处想,可终究母女连心,那一夜她心惊肉跳,眼皮也乱跳不已,总觉得会出事,几乎自己冲出府去找人罢了……忽然说是在平靖府里睡着了,知道人到底无事,虽然安心,却不能全信。

    此刻好不容易盼着应怀真回来了,李贤淑便想问个究竟,不料应怀真一口咬定是贪玩所致,其他的任凭她怎么审问催逼,只是纹丝不吐。

    李贤淑不免又问秀儿,秀儿也一口咬定是在平靖王府,除了这个,却像是个闷嘴葫芦似的,让李贤淑毫无办法。

    李贤淑虽然狐疑,却也拿她们没有法子,三番两次,把应怀真问的急了,她就拿平靖夫人出来做挡箭牌,李贤淑倒也无计可施,转念一想,横竖女儿是好好地回来了,何必非要多心生事呢?只得作罢。

    不料两天后,因日色好,李贤淑正在院子里闲逛,忽然吉祥派了个小丫头来叫她,道:“二奶奶快去!秀儿姐姐跟伺候留芳姨娘的两个丫鬟打起来了!”

    李贤淑正拉着一朵绣球花打量,闻言便不以为意,只淡淡道:“做什么又打起来了?丫头们打架也要叫我不成?让吉祥把她们拉开就是了,若还不听话,每个人打上十板子。”

    不料那小丫头急得叫道:“不成的,吉祥姐姐说了,只叫二奶奶快去要紧!迟了是要命的!”

    李贤淑听说的如此严重,微微一怔,忽然又想到秀儿正是先前跟着应怀真去平靖夫人府的……李贤淑心中转念,一瞬间,虽是日头底下,浑身却有些微微发冷,当下李贤淑撒开那绣球花,便叫那小丫头赶紧带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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