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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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后刘颜一家就去了d市参加颜旭的婚礼,接着是在n市,然后刘路华便留在n市上班,只有刘颜和颜如刘娇一起回了老家这边。

    但是因为有过年时候刘奶奶提的那个再生一个孩子的事,颜如心里不满,回来在街上也一次没有回来过。反正地已经给别人种了,家里这边也没什么需要她操心的。后来刘颜去县城读书,她和宋璇去县城做生意,也是从暑假开始,只有八月半中秋节叫人带了点月饼和礼回了乡下,她们母女三人是一次没有回来过的。

    刘路华就更是没有回来过了。

    刘金路一家三口倒是走的晚一点,但也是去了n市就不曾回来,刘金路倒是打了几次电话回来。但是刘奶奶看不见孙子,只听刘金路这么一说,就更是想的慌。于是知道今天老大老三两家人都要回来,吃过早饭就开始每十五分钟往屋后大路跑一回。

    刘颜他们是中午十二点到家的,这一年孩子们都长大一些了,也没有刘银路在,所以大家就没麻烦去找三轮车,而是坐车到了街上,步行回的刘庄。

    刘奶奶虽然着急,可是更担心孩子到家了没有吃的,于是派了刘爷爷和刘方红一次一次去看,她则在锅屋忙忙碌碌的,准备了十分丰盛的午饭。

    所有人到家也没直接去刘奶奶那边,袁翠抱着刘东圆和刘佳回了家,而颜如也是拉着两个女儿回了家。刘路华和刘银路这做儿子的,只好把买回来的年节礼拿了过来,送给刘奶奶这边。

    刘奶奶简直望穿秋水了,结果也没望到刘东圆。看到刘路华和刘银路也是一句关心话没问,直接开口问起了孙子,“东圆呢,你们是走回来的还是坐车回来的,从街上到家这么远,这孩子要是吹了冷风可不行啊。赶紧的把孩子抱过来,我这烧好热水了,给冲点奶喝喝。”

    一年没回来,做妈的一句关心话没有,一开口就是问孙子的。自家娇娇长这么大,可是一句奶奶的关心都没得到过。

    刘路华心里不舒服,把东西一放,话也没多说就转身回家去了。

    刘奶奶没顾得上管他,只忙忙的就倒了茶出来要给刘东圆冲牛奶喝。

    刘银路无奈的道:“妈,东圆早都断奶了。现在都已经开始吃饭了,不需要再喝牛奶了。”

    这时候小孩子没有说喝奶喝到好几岁的,刘东圆虽然还不满两周岁,可是也早就开始自己吃饭不再喝奶了。刘奶奶这两年来都没怎么见着孩子,所以对刘东圆的记忆还停留在一点点的时候。

    见刘银路这么说,她愣了一下,然后突然间就红了眼眶。看着刘银路可怜兮兮的求道:“银路子啊,你去和东圆妈好好说说,把东圆抱来给我看看好不好?”

    看着刘奶奶这个样子,刘银路心里也是不忍心。犹豫了一下,道:“我先回去看看,等会中午反正是要抱过来吃饭的。”

    刘奶奶脸上立刻有了笑模样,“好好好,那你快回去看看,你家我都给你收拾好了,干干净净的,不用再麻烦收拾了的。”追着刘银路出了院子,又不忘补充一句,“你,你和东圆妈说一声,以前是我老糊涂了,今年不会的,以后也不会的,她很好,妈也想看着你们一家这么和和美美的过日子。”

    做儿子的哪里有和妈有隔日仇的,刘银路心里一直过不去的那个砍,也就是刘奶奶想拆散他的家庭了。现在刘奶奶连这样的软话都说出来了,他心里再大的怨气都没了。

    难得的脸上也带了笑,跟刘奶奶点点头,出门右拐去了自己家。

    刘奶奶今年吸取去年的教训,当然也实在是被这一年的冷清弄怕了。于是在三家人都还没回来的时候,就早早都给打扫好了,并且把屋里被子褥子什么的,也都给晒了。

    颜如这边到家发现这情况,心里的不满倒是也没有说出来。家家都有难念的经,村里不是没有那种恶婆婆和媳妇吵架打架的,就比如崔侠英,那就是这一号人物。所以刘奶奶这样也还算可以的了,她也不能强求太多,好在现在在县城定下来了,一年就回来这么一回,几天功夫忍忍也就过去了。

    中午吃饭,刘奶奶眼巴巴的看着刘东圆。这也一年多了,袁翠当初的怨气也消失的差不多了,这回来又听刘银路学了刘奶奶道歉的话,倒是也没再像去年那样那么狠。见刘奶奶眼巴巴的,就一大度,道:“去,到你奶跟前去。”

    刘东圆被养的很好,男孩子个子长的快,现在看着已经快有刘娇高了。但是体格却几乎是刘娇的两倍,胖乎乎的十分的可爱。扑到刘奶奶怀里的时候,刘奶奶只觉得心都要融化了。

    “奶,奶,吃鸡腿!”刘东圆在n市是袁翠带着,她教会了孩子喊爸爸妈妈姐姐后,倒是也教了爷爷奶奶大伯大伯娘之类,所以这会儿听袁翠说了一嘴,他也就顺口喊了起来。

    刘奶奶高兴的眼泪都掉出来了,“哎哎哎,好好好,我的好乖孙,好乖孙!”

    对于这样的情况,刘娇也拿了个鸡腿啃,但是却没有上前,只是睁着大眼睛瞪着,然后看到刘奶奶哭成这样,倒是纳闷的看向了刘路华。

    自己闺女自己疼,刘路华把刘娇抱过来,又给夹了个大鸡腿。

    刘奶奶也刚夹了一个给刘东圆,正准备再夹第二个,就看见刘路华给刘颜夹了个,然后又给刘佳刘方红各夹了个,最后给还抱着个在啃的刘娇也夹了个。

    鸡腿数量有限,刘路华这么一夹两夹的,碟子里就没有了。

    刘奶奶有心叫刘路华把那鸡腿给还回来,但是一抬头看到刘路华和颜如的表情,却又生生给忍住了。方红在家读书,天天放学了帮着干活,刘奶奶原本也是想给一个鸡腿给她吃的。于是就转了头看着一边的刘佳,道:“佳佳,你是姐姐,你要让着弟弟知不知道啊?”

    刘佳对刘奶奶十分没有好印象,虽然刚才没看到刘奶奶看刘路华这边的眼神,但一听这话,再看看碗里的大鸡腿,就几乎猜到什么了。

    “知道。”她说了一声,直接把鸡腿夹起来放到了刘奶奶面前的碗里。

    刘奶奶立刻眉开眼笑,对虎头虎脑的刘东圆道:“东圆不着急,慢慢吃,这还有一个呢!”

    袁翠又尴尬又生气,刘银路脸色也不好看。这鸡腿其实根本不是什么好东西,刘东圆养这么胖,在n市什么没吃过啊。倒是刘佳,虽然在县城也过得不错,可是到底他和袁翠都不在身边。小孩子一点点本来就敏、感,这饭桌上再来个这样的待遇,孩子心里还不知道怎么想呢。

    于是也没和刘奶奶打招呼使眼色,直接就又把鸡腿夹过来放到了刘佳碗里,“不用什么都让着弟弟。你和你弟弟一样的,你弟弟有的,爸爸妈妈也会给你也买一样的。你们两个孩子我和你妈都一样疼。”

    刘佳还没来得及说话,已经有点懂事的刘东圆,见到手的大鸡腿跑了,张嘴哇啦哇啦的就哭了起来。

    刘奶奶叫孙子这一哭差点肠子都哭断了,哪里还能记得之前几人没回来时候心里想的决定,这会儿只觉得凡是叫她孙子受委屈的,就是亲生儿子,那也不能忍。

    “你干什么的啊,一个鸡腿而已,东圆还小呢,他要吃你就给他吃。佳佳这么大了,什么好吃的没吃过,这么大了还和一个小毛毛争吃的,以后能不能长成人还不好说呢!”刘奶奶张嘴就来,也没想什么这话好听还是难听。

    结果一说出口,袁翠的脸色立刻就黑了。刘佳也把筷子一放,不肯再吃那个鸡腿了。袁翠也没和谁说什么话,只是深深看了刘银路一眼,起身拉着刘佳就走了出去。

    刘银路只觉得脑子都要炸裂了,不就是一个鸡腿么,家里也没穷到什么地步,怎么一个鸡腿,妈也要这么斤斤计较的。再说东圆那么小,一个鸡腿再吃点别的,那也就够了,压根就没必要吃两个的啊。

    刘奶奶看着把袁翠母女气走了,心里有点害怕,但是一看孙子还在自己怀里呢,而且瞧见了那鸡腿在那没人吃,居然也不哭了。她心里也就松了下去,走了才好,走了把孙子留下来,更好。

    “东圆,过来爸这边。”看着刘奶奶神色几番变化,刘银路哪里还猜不出她的心思。本还软着有些犹豫的心,此刻也硬了下来。

    “你吃你的饭,你叫东圆过去干什么?”刘奶奶抱着孙子不肯给。

    “叫你给你就给,你啰啰嗦嗦什么的,好好吃你的饭就是了。”刘爷爷看着儿子不高兴了,哪里还能允许刘奶奶胡闹。去年的闹剧现在想起来他都头疼的慌,实在是不想今年再来一场了。

    刘银路黑着脸,也不答话,只是过去一把就将刘东圆抱了起来。不等刘奶奶反应过来,他就抱着孩子大步走了出去。

    刘奶奶反应过来忙的就追了出去。刘爷爷比她动作更快,直接扯住她的胳膊,狠狠按在了桌子上。

    “不许去!后天就过年了,你能不能消停一点,孩子们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你看看你把这事情整的!”

    刘爷爷劲大,刘奶奶动都动不了。想着孙子到面前还没看几眼就跑了,她哪里能忍受得了啊,哭道:“死老头子,银路子不懂事被个女人挑拨,疼那女人带来的孩子不疼东圆,你不知道管管,现在还来怪我。东圆是我孙子,可是也是你孙子,是你们老刘家的种,你就看着他这样受委屈的吗?”

    刘爷爷听的有一瞬间犹豫,不过他胡子长,脸上也没带出表情,倒是看不出来什么。

    听着刘奶奶越说越不像话,颜如实在坐不下去了。这样的情况,就是饭桌上摆着山珍海味也是没有胃口的。于是她直接抱了刘娇起来,又对刘颜道:“吃饱了吧,吃饱了咱们就回家。”

    其实哪里是吃饱了,刘娇一个鸡腿没吃几口,刘颜和几个大人一样,也是什么东西都没吃呢。

    刘路华也是忍不下去了,只是他到底是老大,心里总觉得有那份责任在,于是这个时候没有留着颜如娘三个,但是自己却留了下来。

    等到刘奶奶刘爷爷都愣住了,两人松开来也不说话了,刘路华才开口,“爸妈,我知道你们疼男孩子,可是今天这样的情况,你们自己难道就不觉得自己做错了吗?男孩子女孩子,那还不都是你们的亲孙子亲孙女?我也不说妈今天做这事情让东圆妈多难堪多难受了,我就想问问妈,我家刘娇这虚岁三岁开年就虚岁四岁了,妈你抱过她几回?有没有一个手的次数?”

    刘东圆袁翠不给抱,只怕她都不止抱十个手指的数,可是刘娇呢,没有人拦着这爷爷奶奶去疼爱,可偏偏压根就没有人看在眼里。

    刘爷爷没吭声,刘奶奶看着刘路华不知道劝刘银路反而质问起她来了,顿时火冒三丈:“你还有脸说,银路子被个女人忽悠的团团转,你个做大哥的也不知道劝两句就算了,还给提供工作住处把人给拉去了n市!怎么的,你是不是看你老娘不顺眼,故意这么干的?”又想到刚才的情况,觉得一切也都是刘路华引起来的,“还有刚才,那鸡腿我是按着孩子们的人头数的,每个孩子都有一个,要不是你给刘娇夹了两个,我会问袁佳那边拿吗?说到底还不是你,刘娇一个女孩子,又那么小,能有那撑天的肚子了,要吃两个?”

    刘路华当时夹鸡腿还真没想这么多的。他就是觉得刘奶奶太过偏心,看着刘东圆被那么疼爱而刘佳被撇在一边,心里一心疼,就想多夹个鸡腿给她。然后看到其他几个孩子都没夹呢,也就是顺手的一个事情。可是万万没想到,这样的情况却被刘奶奶现在拿出来当个大事说,好像刚才的事情都怪他一样。

    他看着刘奶奶,也算是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了,刘奶奶数着孩子们的人头做的鸡腿。然而女孩子是只能吃一个,刘东圆作为男孩子,是吃两个的。

    他此时此刻,听着这样的指责,再想着刘奶奶的态度,也是心灰意冷了。最后一刻还抱着一点奢望问道:“这不是你总和我说,我要是有那个能力,就拉拔一下银路子的吗?”

    现在刘金路那边过的不错,刘路华这边也过的很好,唯独就刘银路这边差一些。所以刘奶奶不管是当面还是背地里,也都是和刘路华说的,要他有能力的话,就一定要帮着点刘银路。

    现在刘金路提出来,刘奶奶火气正旺,想都没想的就说出了心底的实话,“我让你拉一把,又不是叫你这样子拉的!你没有儿子,以后还不是要靠着东方和东圆给你养老送终啊?没有儿子,死了摔黄盆的人都没有,所以你帮着两个孩子还不是应该的?等以后孩子们大了,你在n市那边做的好,就把所有事情都给东方东圆两兄弟。可别给颜颜娇娇,反倒是叫两丫头给带去别人家了!”

    刘路华真是犹如大夏天一盆冰水从上而下把他给浇的透心凉,他哪里能想到,刘奶奶心里居然会有这样的主意呢!而且,还偏偏就这么直接的给说了出来!

    不说刘爷爷被震惊的说不出话来,他也是没想到刘奶奶居然还打着这个主意的。老大再能干,那也是老大的,帮是他顾忌着这一家子的情分,不帮也是本分。可刘奶奶居然有让老大以后把家里一切传给老二老三家儿子的意思,这个可就太过分了。

    刘方红也是一脸愤怒的表情看着刘奶奶,虽然刚才刘奶奶没提到她,可是她也和刘颜刘娇一样都是女孩子,奶奶的意思不就是叫以后爸爸妈妈把所有都给大哥,不给自己这个要嫁出去的女孩子的吗?

    刘路华气极反笑,“妈,你这如意算盘可打的真是响!我就这么告诉你吧,我两个闺女,以后我留一个在家招女婿,我也不会把钱给别人家的儿子!就算我两个闺女都不肯在家招女婿,我就去住养老院,我也不要他们养老送终。至于死了摔黄盆,不用你老人家担心,难道没有人给我摔黄盆,我就不死了?”

    他怒气冲冲的说完,看都没看刘奶奶一眼,直接转身就走。

    刘奶奶愣了一下,却忽然往地上一坐,哭爹喊娘的骂了起来。刘方红看了几眼,没有像往常一样或者安慰或者去扶人起来,而是默默的从桌子上抓了先前的那个鸡腿,直接跑了出去。

    屋里没有别人,刘爷爷又不出声,刘奶奶哭了一会也就哭不出来了。不由得抬起头往刘爷爷那边看,却见刘爷爷在默默的吃饭,竟然是对她的哭一点反应都没有。

    “老头子,你就这么看不惯我吗?”她无理取闹的冲着刘爷爷喊。

    刘爷爷道:“一个好好的家,你看看被你弄成什么样了。是,我现在就是看不惯你,你让我家变成了村里的笑话了,我还怎么看得惯你?!”

    一桌子还没动筷子的菜,被刘爷爷全部掀翻在地。

    刘奶奶愣愣的看着刘爷爷起身去了东边屋里,自己也呆住了,脑子一片混乱的在堂屋正中坐着了。

    刘路华怒气冲冲回到家,却见颜如已经拿出了这次回来带的方便面,娘三个已经一人泡了一碗在吃了。

    颜如抬头看到他一脸怒意,微微愣了一下,起身把刚才烧好的开水拎过来,拿了两包方便面,给他也泡上了一碗。

    刘路华只觉得心里难受的厉害,看着刘颜和刘娇吃完饭,就道:“颜颜,你带着妹妹去门口玩一会,我和你妈有点话要说。”

    刘路华这么郑重的样子让刘颜心里有点不安,她拉了刘娇的手,却是有点犹豫要不要出去。颜如朝她安抚的笑笑,“去吧,玩一会就回来。”

    虽然不知道丈夫要说什么,但是颜如却也是不担心的,她只怕大女儿担心,所以才这么多说了一句。

    家里有院子,爸爸妈妈在堂屋说话,自己和妹妹就是想在院子里偷听都不行。想着要是有什么事,一会肯定要找妈妈问清楚,刘颜也就放心的带着刘娇出去了。

    “你怎么了,要和我说什么?”颜如看着刘路华一脸痛苦的样子,心也微微提了起来。

    “我想跟你商量一下,看看以后是不是留一个孩子在家招女婿。”刘路华沉默了一会儿,终于开口说了出来。

    颜如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么远的事情,现在刘路华提起来,她大概也可以猜到点在隔壁是不是吵了什么,于是也认真的思考了下,最后却是对着刘路华摇了摇头。

    “现在孩子还小,这个事情我觉得咱们不要急。这以后社会发展快,很多人都是只有一个女儿的,也不愁养老送终。何况咱们现在都挣钱,你在n市挣的不少,我和宋璇在县城挣的也不少。有这个钱就算以后孩子不在身边,咱们也照样可以请的起保姆来照顾我们。而且咱们颜颜孝顺懂事,娇娇以后肯定也有样学样,你别担心这些以后的事情。”

    听了颜如的这番话,刘路华虽然说不上醍醐灌顶,但却也是想开了点。

    “那就再看看吧,不过倒是等颜颜大一点,可以给她提提看。她要是愿意就留,不愿意……”刘路华顿了一下,道:“要是不愿意那就算了。”

    颜如笑着点点头。

    而刘颜在外面玩正好见着了来拿成绩单和寒假作业的陈瑶,和她一起来的还有潘越和张慧以及刘文磊,她进来拿的时候看到颜如脸上挂着的笑,心就算是彻底落回肚子里了。

    没事。

    她嘿嘿一笑,连刚才因为看见刘文磊而生出的郁气都吐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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