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二求魔之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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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淅淅沥沥下了一夜，直到清晨时分方才渐渐小去。
此时细细密密的雨丝犹云如雾，其织就的天网仿佛生命之源浸润着整座南荒山，为这座神秘而沉默的大山妆点了许些稚嫩的新生气息。
殷玦与段清宁一前一后走在险峻扭曲的山路上，山道崎岖狭窄，坑坑洼洼，又因为下了一夜雨而泥泞不堪，惹的殷玦一路上不断皱眉，只恨自己修为没有恢复，无法直接用腾云之术离开这鬼地方。
不过幸好段清宁的脚程很快，常常进山打猎的他对这里的地形颇为稔熟，所以他们只用了两个时辰便走到了南荒山脚下。
前方的道路渐渐开阔起来，段清宁已是归心似箭，此时他身后的殷玦却突然斥道：“停下！”
他下意识地停下了脚步，不解地回头望着殷玦。
殷玦几步走上前来，按住了段清宁的肩膀，望着前方山道上驳杂一团的黄泥道：“……有什么东西从这里过去了。”
他走到那些痕迹面前蹲下身，认真辨认了一会儿，惊讶道：“嗯？这是烈云骓的蹄印？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段清宁也跑了过来，好奇道：“烈云骓？那是什么？马么？”
殷玦捂着嘴，神色忽然变得有些诡异，但很快镇定下来，道：“知道魔宫五帝吗？烈云骓是赤帝手下天鹰卫的坐骑……奇怪，赤帝不是早就死了吗，天鹰卫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说话声音越来越低，最后一句几乎是在喃喃自语。
段清宁自然不可能不知道魔宫五帝。
相传，千年前神国之内有魔修所创宗门教派，名曰未央宫，世人称之为魔宫。
其中有五位引星巅峰绝世强者，号白、赤、青、玄、黄五帝，手下又有五魔将，无不勇猛异常，举世无匹，一时间正道无人能掠其锋芒。
但魔帝并没有因此而满足，他们派遣修士下界，蛊惑人间君王发兵互相残杀，以战死的士兵魂魄为祭，燃尽尸骨无数，借此凝炼修为，人间万象被他们随意搅动地风云色变，燎天战火整整持续数百年之久。
直到昊天神宗宗主紫阳圣人破境出关，率领正道修士下界，扶持人间紫薇帝星征战天下，这场闹剧方才有了收场之势。
紫阳圣人修为突破引星巅峰，跨入紫薇中境，以破竹之势鏖战五帝，杀其四人重伤其一，众魔群龙无首，顿时大乱。
此后，正道修士助紫薇帝星统一天下，创立泱泱李氏皇朝，人间方才得以安宁。
自此，神国修行者之间也多了一条不成文的法则，修行之人入世禁止插手人间俗务，违背此条令者立斩无赦。
而对于人间来说，紫阳圣人的这段传奇在千年间不知被人间文士写成了多少文章书稿，城中的说书人更是一讲再讲，无不仿佛自己曾亲临现场，观见过紫阳圣人的斩魔之战，所以在整个李氏皇朝境内，上至百岁老者，下至稚龄孩童，是无人不对这段传奇历史耳熟能详。
方才殷玦所说的赤帝便是当初死于紫阳圣人之手的魔帝之一，所以段清宁对殷玦所说只觉得难以置信，那可是千年前便已死去的魔帝，修行者死亡不似凡人有轮回转世之说，他们一旦身死便是魂飞魄丧，怎么可能再度复活？
“你是不是看错了？”段清宁不信任道，他看殷玦的年纪似乎也不大，怎能认识千年前赤帝手下的天鹰卫。
殷玦“嗤”地笑了一声，不屑道：“我怎么可能认错。不过，天鹰卫虽属赤帝手下，赤帝死后他们便不知所踪，也不一定便是赤帝复活才能驱使他们，或许他们的出现是另有原因。”
段清宁见他说的笃定，也不再辩驳什么，目光顺着这些杂乱的马蹄印子望向他们离开的方向。
他看了一会儿，突然脸色一变。
“这方向……他们难道是要朝村子里去？！”一想到这个可能，段清宁再也来不及继续揣测天鹰卫的真假，立刻火烧火燎般跳了起来。
他立刻便要朝天鹰卫离开的方向追去，殷玦却一把拦住了他：“照马蹄的痕迹来看，天鹰卫至少已经离开了半个时辰。以天鹰卫的实力，如果他们有杀心，只需瞬息便可让一座小城鸡犬不留，你现在赶去又有什么用？一时意气用事，说不定还会死在他们手里。”
殷玦的声音很冷，所吐出的话如一盆冷水般浇在了段清宁的心头，彻骨的寒意顿时席卷了段清宁的全身。
“你……怎么能这么说。”段清宁神色微变，脚下倒退了一步。
虽然殷玦所说的是现下最理智的做法，但在那村庄当中的可是他的亲人，他怎么能不焦急？
他说错了什么吗？殷玦不解，他无法体会段清宁心中的亲情，旁观者清，面对眼下情况，自然能够选择最理智的应对方式。
段清宁顿了顿，看着殷玦的眼神有些复杂：“你要是愿意等，便在这里等我，如果一个时辰之后我还未回来，那你便不用继续等了。”
“我说了，你有可能会死。”殷玦蹙眉。
可段清宁却仿佛没有听见他的话，毫不犹豫地转身，朝烈云骓留下的马蹄方向跑去。
“这小子……”殷玦恼火地咬了咬牙，随之追了上去。
他可不想看见段清宁死在天鹰卫手里，若那小子真的那么倒霉撞见了天鹰卫，他应当还有一些救人逃走的手段。
……
……
也不知段清宁究竟是幸运还是不幸，当他好不容易回到村子时，村子当中已是死寂一片，铺天盖地的血腥味笼罩了半边天空。
泥泞的道路上杂乱的马蹄印子一路通向村内，满地斑驳的血迹昭示着这座村庄的命运。
段清宁呆愣在原地，许久之后才猛然惊醒，拔腿狂奔冲进村子，朝他最熟悉的那座草屋飞奔而去。
村庄内满地狼藉，但奇怪的是段清宁并没有看见任何村民的尸体，甚至村民豢养的牲畜也不见一只，这诡异的情形令他他越跑心中越冷，生出无限恐慌，直到他看见自家门口被践踏的稀烂的篱笆才骤然顿住了脚步。
他的脚仿佛生了根一般扎在原地不敢寸进，因为他眼前的那座简陋的草屋已然完全坍塌，只剩下了一堆废墟残瓦。
院落内一滩黑红色的血液与雨水混合在一起更加触目惊心，血水慢慢渗入泥土，顺着泥泞的沟壑慢慢流到了段清宁的脚边，染红了他的鞋子。
“你想报仇吗？”殷玦站在了他的身后，“天鹰卫是魔修，魔修杀人之后带走尸体只有一个用途，以血肉制药，反复盥洗凡人浑身经脉数月，强行贯通凡人体内的通天脉，为他们开蒙，使他们无需明悟天道便可晋入入命之境。”
段清宁脸色陡变，道：“只为自身便杀害普通百姓，这等行径……”
“呵呵。”殷玦嘲讽地笑了笑，“你的母亲与妹妹恐怕此刻已经成了某人的腹中餐，你看，弱小的后果便是如此，难道你仍不愿修仙吗？”
段清宁牙关紧咬，双拳紧握，目光中隐含着愤怒与不甘。
他的母亲、他的妹妹……几日前离家时她们的音容笑貌仍然倒映在段清宁的脑海之中，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实在太快，根本令他难以承受。
“我……”段清宁似乎还在犹豫。
“你想想你的亲人，你活在这世上不为她们报仇，她们泉下有知会如何伤心痛苦？”殷玦继续道。
殷玦的眼中慢慢泛起黑光，低哑的声音在段清宁耳中犹如蛊惑人心的致命毒花。
“你应该恨啊，应该将残忍杀害你的亲人们的仇人大卸八块，用同样的方式去报复，去撕扯他们的血肉，斩杀他们的亲人，让他们永世在炼狱中痛苦赎罪，直到被地狱之火燃烧到魂飞魄散！”
殷玦的话如同洧水燃起的烈火，一点点侵蚀着他的心。段清宁的脑海中仿佛出现了母亲与妹妹在染满鲜血的尖刀下绝望地颤抖的模样，他仿佛看见了满村尸横遍野、魔修生食血肉的惨烈场景，仿佛听见他们被残忍炮制为人血生药的惨叫哀号之声——
这一切场景都犹如一把尖刀般刺入他的心房，深深地在他心头划下一道刻痕。
殷玦身上慢慢燃起的，如黑色火焰一般的魔气萦绕着段清宁，受到这股浊气侵染的段清宁双目渐渐浑浊，似乎也即将被黑暗侵袭。
他知晓母亲与妹妹的死是段清宁上辈子最大的伤疤，上辈子的段清宁本也该入魔，可是他遇见了昊天神宗的戒律使孔玮，孔玮修为高深，决定收他为徒，以天地清元助他斩灭心魔，所以最终走上光明正道，而这辈子最终如何还未可知，因为这辈子段清宁的身边有了他这个变数。
现在，他便要亲手毁了昊天神宗的那位天才！
殷玦的手指按在了段清宁天灵盖顶的穴位上，那里连通了修行之人入道必开之脉，此刻心魔已在段清宁的内心生根发芽，只需要他再推一把，那颗魔种便会在段清宁心中种下……
变故突生——！
一道惊天华光突地骤然自天际疾飞而至，从那上面爆发的天地清元骇地殷玦骇然一惊，瞬时收起术法，捻了一个法诀向后急退而去！
华光擦着段清宁的鬓发刺入空气当中，在抵达殷玦方才所站立的位置之时轰然炸裂，如昙花般层层绽开白炽耀眼的光芒！
无数洁白如玉的细长花瓣飘洒开来，若天女散花般美妙动人，随着绚烂的光华所散发而出的是湮灭天下一切邪佞的天地清元。
殷玦面色大变，极力躲避着那些看上去温柔无害的花瓣，但是爆炸所掀起的飓风竟在顷刻间已经组成了一个小禁制，阻的他一时进退不得。
天地清元是除了光明神火之外最纯粹的天地之力，对如今修为低下的他来说犹如致命□□，沾染上风中的天地清元的那一刻，痛苦席卷了他的全身，令他瞬时间想起了被段清宁用光明神火焚尽的那一夜……
能在凡间行走，并且拥有如此精纯的天地清元的人，在痛苦之间殷玦已经明白过来来人到底是谁——
上辈子段清宁的入道恩师，昊天神宗行走凡间的戒律使孔玮！
雨淅淅沥沥下了一夜，直到清晨时分方才渐渐小去。
此时细细密密的雨丝犹云如雾，其织就的天网仿佛生命之源浸润着整座南荒山，为这座神秘而沉默的大山妆点了许些稚嫩的新生气息。
殷玦与段清宁一前一后走在险峻扭曲的山路上，山道崎岖狭窄，坑坑洼洼，又因为下了一夜雨而泥泞不堪，惹的殷玦一路上不断皱眉，只恨自己修为没有恢复，无法直接用腾云之术离开这鬼地方。
不过幸好段清宁的脚程很快，常常进山打猎的他对这里的地形颇为稔熟，所以他们只用了两个时辰便走到了南荒山脚下。
前方的道路渐渐开阔起来，段清宁已是归心似箭，此时他身后的殷玦却突然斥道：“停下！”
他下意识地停下了脚步，不解地回头望着殷玦。
殷玦几步走上前来，按住了段清宁的肩膀，望着前方山道上驳杂一团的黄泥道：“……有什么东西从这里过去了。”
他走到那些痕迹面前蹲下身，认真辨认了一会儿，惊讶道：“嗯？这是烈云骓的蹄印？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段清宁也跑了过来，好奇道：“烈云骓？那是什么？马么？”
殷玦捂着嘴，神色忽然变得有些诡异，但很快镇定下来，道：“知道魔宫五帝吗？烈云骓是赤帝手下天鹰卫的坐骑……奇怪，赤帝不是早就死了吗，天鹰卫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说话声音越来越低，最后一句几乎是在喃喃自语。
段清宁自然不可能不知道魔宫五帝。
相传，千年前神国之内有魔修所创宗门教派，名曰未央宫，世人称之为魔宫。
其中有五位引星巅峰绝世强者，号白、赤、青、玄、黄五帝，手下又有五魔将，无不勇猛异常，举世无匹，一时间正道无人能掠其锋芒。
但魔帝并没有因此而满足，他们派遣修士下界，蛊惑人间君王发兵互相残杀，以战死的士兵魂魄为祭，燃尽尸骨无数，借此凝炼修为，人间万象被他们随意搅动地风云色变，燎天战火整整持续数百年之久。
直到昊天神宗宗主紫阳圣人破境出关，率领正道修士下界，扶持人间紫薇帝星征战天下，这场闹剧方才有了收场之势。
紫阳圣人修为突破引星巅峰，跨入紫薇中境，以破竹之势鏖战五帝，杀其四人重伤其一，众魔群龙无首，顿时大乱。
此后，正道修士助紫薇帝星统一天下，创立泱泱李氏皇朝，人间方才得以安宁。
自此，神国修行者之间也多了一条不成文的法则，修行之人入世禁止插手人间俗务，违背此条令者立斩无赦。
而对于人间来说，紫阳圣人的这段传奇在千年间不知被人间文士写成了多少文章书稿，城中的说书人更是一讲再讲，无不仿佛自己曾亲临现场，观见过紫阳圣人的斩魔之战，所以在整个李氏皇朝境内，上至百岁老者，下至稚龄孩童，是无人不对这段传奇历史耳熟能详。
方才殷玦所说的赤帝便是当初死于紫阳圣人之手的魔帝之一，所以段清宁对殷玦所说只觉得难以置信，那可是千年前便已死去的魔帝，修行者死亡不似凡人有轮回转世之说，他们一旦身死便是魂飞魄丧，怎么可能再度复活？
“你是不是看错了？”段清宁不信任道，他看殷玦的年纪似乎也不大，怎能认识千年前赤帝手下的天鹰卫。
殷玦“嗤”地笑了一声，不屑道：“我怎么可能认错。不过，天鹰卫虽属赤帝手下，赤帝死后他们便不知所踪，也不一定便是赤帝复活才能驱使他们，或许他们的出现是另有原因。”
段清宁见他说的笃定，也不再辩驳什么，目光顺着这些杂乱的马蹄印子望向他们离开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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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立刻便要朝天鹰卫离开的方向追去，殷玦却一把拦住了他：“照马蹄的痕迹来看，天鹰卫至少已经离开了半个时辰。以天鹰卫的实力，如果他们有杀心，只需瞬息便可让一座小城鸡犬不留，你现在赶去又有什么用？一时意气用事，说不定还会死在他们手里。”
殷玦的声音很冷，所吐出的话如一盆冷水般浇在了段清宁的心头，彻骨的寒意顿时席卷了段清宁的全身。
“你……怎么能这么说。”段清宁神色微变，脚下倒退了一步。
虽然殷玦所说的是现下最理智的做法，但在那村庄当中的可是他的亲人，他怎么能不焦急？
他说错了什么吗？殷玦不解，他无法体会段清宁心中的亲情，旁观者清，面对眼下情况，自然能够选择最理智的应对方式。
段清宁顿了顿，看着殷玦的眼神有些复杂：“你要是愿意等，便在这里等我，如果一个时辰之后我还未回来，那你便不用继续等了。”
“我说了，你有可能会死。”殷玦蹙眉。
可段清宁却仿佛没有听见他的话，毫不犹豫地转身，朝烈云骓留下的马蹄方向跑去。
“这小子……”殷玦恼火地咬了咬牙，随之追了上去。
他可不想看见段清宁死在天鹰卫手里，若那小子真的那么倒霉撞见了天鹰卫，他应当还有一些救人逃走的手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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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段清宁究竟是幸运还是不幸，当他好不容易回到村子时，村子当中已是死寂一片，铺天盖地的血腥味笼罩了半边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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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庄内满地狼藉，但奇怪的是段清宁并没有看见任何村民的尸体，甚至村民豢养的牲畜也不见一只，这诡异的情形令他他越跑心中越冷，生出无限恐慌，直到他看见自家门口被践踏的稀烂的篱笆才骤然顿住了脚步。
他的脚仿佛生了根一般扎在原地不敢寸进，因为他眼前的那座简陋的草屋已然完全坍塌，只剩下了一堆废墟残瓦。
院落内一滩黑红色的血液与雨水混合在一起更加触目惊心，血水慢慢渗入泥土，顺着泥泞的沟壑慢慢流到了段清宁的脚边，染红了他的鞋子。
“你想报仇吗？”殷玦站在了他的身后，“天鹰卫是魔修，魔修杀人之后带走尸体只有一个用途，以血肉制药，反复盥洗凡人浑身经脉数月，强行贯通凡人体内的通天脉，为他们开蒙，使他们无需明悟天道便可晋入入命之境。”
段清宁脸色陡变，道：“只为自身便杀害普通百姓，这等行径……”
“呵呵。”殷玦嘲讽地笑了笑，“你的母亲与妹妹恐怕此刻已经成了某人的腹中餐，你看，弱小的后果便是如此，难道你仍不愿修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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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母亲、他的妹妹……几日前离家时她们的音容笑貌仍然倒映在段清宁的脑海之中，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实在太快，根本令他难以承受。
“我……”段清宁似乎还在犹豫。
“你想想你的亲人，你活在这世上不为她们报仇，她们泉下有知会如何伤心痛苦？”殷玦继续道。
殷玦的眼中慢慢泛起黑光，低哑的声音在段清宁耳中犹如蛊惑人心的致命毒花。
“你应该恨啊，应该将残忍杀害你的亲人们的仇人大卸八块，用同样的方式去报复，去撕扯他们的血肉，斩杀他们的亲人，让他们永世在炼狱中痛苦赎罪，直到被地狱之火燃烧到魂飞魄散！”
殷玦的话如同洧水燃起的烈火，一点点侵蚀着他的心。段清宁的脑海中仿佛出现了母亲与妹妹在染满鲜血的尖刀下绝望地颤抖的模样，他仿佛看见了满村尸横遍野、魔修生食血肉的惨烈场景，仿佛听见他们被残忍炮制为人血生药的惨叫哀号之声——
这一切场景都犹如一把尖刀般刺入他的心房，深深地在他心头划下一道刻痕。
殷玦身上慢慢燃起的，如黑色火焰一般的魔气萦绕着段清宁，受到这股浊气侵染的段清宁双目渐渐浑浊，似乎也即将被黑暗侵袭。
他知晓母亲与妹妹的死是段清宁上辈子最大的伤疤，上辈子的段清宁本也该入魔，可是他遇见了昊天神宗的戒律使孔玮，孔玮修为高深，决定收他为徒，以天地清元助他斩灭心魔，所以最终走上光明正道，而这辈子最终如何还未可知，因为这辈子段清宁的身边有了他这个变数。
现在，他便要亲手毁了昊天神宗的那位天才！
殷玦的手指按在了段清宁天灵盖顶的穴位上，那里连通了修行之人入道必开之脉，此刻心魔已在段清宁的内心生根发芽，只需要他再推一把，那颗魔种便会在段清宁心中种下……
变故突生——！
一道惊天华光突地骤然自天际疾飞而至，从那上面爆发的天地清元骇地殷玦骇然一惊，瞬时收起术法，捻了一个法诀向后急退而去！
华光擦着段清宁的鬓发刺入空气当中，在抵达殷玦方才所站立的位置之时轰然炸裂，如昙花般层层绽开白炽耀眼的光芒！
无数洁白如玉的细长花瓣飘洒开来，若天女散花般美妙动人，随着绚烂的光华所散发而出的是湮灭天下一切邪佞的天地清元。
殷玦面色大变，极力躲避着那些看上去温柔无害的花瓣，但是爆炸所掀起的飓风竟在顷刻间已经组成了一个小禁制，阻的他一时进退不得。
天地清元是除了光明神火之外最纯粹的天地之力，对如今修为低下的他来说犹如致命□□，沾染上风中的天地清元的那一刻，痛苦席卷了他的全身，令他瞬时间想起了被段清宁用光明神火焚尽的那一夜……
能在凡间行走，并且拥有如此精纯的天地清元的人，在痛苦之间殷玦已经明白过来来人到底是谁——
上辈子段清宁的入道恩师，昊天神宗行走凡间的戒律使孔玮！